“嬷嬷,她便是母后说的宋婉吗?”二皇子南清麟指着一旁正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孩问道。
“回二殿下,正是昌乐夫人的女儿清河县主宋婉。”照顾宋婉的张嬷嬷是从昌乐侯府跟着过来的人,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是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妇人。
南清麟走过去摸摸宋婉的脑袋,宋婉一双大大的眼睛便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臣……臣女叫……”宋婉突然想起张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过她,在宫里一定要懂规矩,不能再像在家里一般随性,才刚开口想要回话,却听到眼前的小哥哥低着头对自己说道:“那你也是我的妹妹吧?你也会受到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如同我的哥哥、弟弟和妹妹。只有我是个多余的罢了。”
“县主,这是二皇子麟,快向二皇子行礼。”身边的张嬷嬷诚惶诚恐地催促着。
“二皇子万福。”宋婉学着一旁嬷嬷的样子屈膝行礼,一双大眼睛却始终是看着南清麟的眼睛的,那个时候,南清麟的眼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如同一头在朔风冷雪覆盖的荒原中孤独前行的鹿,宋婉几乎是下意识地牢牢地记住了南清麟的样子,以她年仅两岁的懵懂而无知的记忆。
宋婉进宫之后看到过许多人的眼睛,那些眼睛都不同于之前在家时家中人的眼睛,这些眼睛或是毫无情绪或是充满鄙夷又或是殷勤谄媚,但却都无一例外的嵌在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上。可是他却不同,他的脸上写着戒备,可是眼中却盼着温柔。
世人都说,小孩子是不懂事的。可是他们忘了,有时候小孩子的直觉要胜过成年人的万千推测。进宫之后,宋婉头一次主动与人说话,她对南清麟笑着说道:“麟哥哥,以后婉儿可以这样叫你吗?婉儿很喜欢麟哥哥呢!”
“……”南清麟愣住了,他看着宋婉一张小小的脸上扬起的明媚笑容,一时间竟觉得晃神。“喜欢”吗?原来自己这样多余的人也会有人在意吗?
“正是正是,表兄妹之间更是应当和和气气的,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张嬷嬷反而先抢了话回答。这原本也不怪她,她本是自宋婉出生便照顾她的嬷嬷,如今宋婉被皇后接进了宫,自家夫人又草草回了昌乐,她这做下人的再愚钝也该明白皇后不过是拿宋婉当个人质,平日里循规蹈矩倒还好,一旦一时有个行差走错,皇后还不知要如何发落,此刻既然二皇子在,她当然盼着宋婉能与他交好,来日若有不测起码也有个可以求一求的主子。
正当时,殿门被人推开,书云带着宫人端了笔墨纸砚并书本子进殿,放到案上后走上前对南清麟一笑,说道:“二爷便在此处写功课吧,左右后天就是崇华公主满月,二爷就委屈这两日,过后皇上的气消了对二爷还是一样的。”
南清麟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案前坐下,对书云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理会,书云一耸肩转身看到张嬷嬷带着宋婉站在不远处,便皱起眉头说道:“张嬷嬷,天冷,别总带着县主到处走动,娘娘随和,可要是冲撞了旁人又该如何是好?这几日我们二殿下要住在这正殿,上元节之后,重华公主便要移过来居住,你在偏殿好生照管县主,娘娘若有事自然会传召,若无事只安心待着便好。”
“是,是,还多谢书云姑娘照顾。”张嬷嬷陪着笑脸,弯腰应和着。
书云一撇嘴,不耐烦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带县主回去。”
“是、是,奴婢告退。”张嬷嬷一边弓着身子答应着,一边拉起宋婉的手往殿外退去,等到两人离开正殿,书云才回身走到南清麟面前委屈地说道:“我的好殿下,您少跟她们来往,娘娘不喜欢着呢,你别回头又惹娘娘生气,奴婢也要跟着受罚了。”
南清麟低头看书,听见书云的话头也不曾抬起,只是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书云姑姑,你再在这里教训一会,我今日的功课就该完不成了,那才是要受罚的。”
书云这才住了嘴,带着人静悄悄地退出殿外,又轻轻地将殿门关闭,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影响二皇子做功课。而殿内,南清麟看着书本上的字,露出了仿佛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八岁孩童脸上的表情。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世上没了南清阙,他就会是唯一的嫡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子。
另一边,贵妃的景福宫中很是热闹。芷兰殿的云昭仪带着六公主舞阳到贵妃宫中请安,正巧碰见贵妃在陪着五皇子玩,于是便将舞阳也放下来凑凑热闹。云昭仪行过了礼,贵妃笑说“妹妹快坐”,云昭仪便找了个离贵妃最近的位子坐下,说道:“臣妾看着如今五殿下的身子越发康健,真是替娘娘高兴。”
贵妃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本宫福薄,单单生下祈儿一个还如此多病多灾,不像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双生子都那么身强体健,如今又有了九殿下这样深得皇上宠爱的女儿,这样的福气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云昭仪闻言,只是有些勉强地一笑,贵妃看在眼里,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才慢慢说道:“妹妹,本宫有一句话,妹妹听了可别不高兴。”
云昭仪急忙赔笑说“怎会”,贵妃便说道:“这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把女儿看得比儿子们重要,从前皇上唯有妹妹生下的舞阳公主一个女儿,纵然是个庶出,却也是极为宠爱,可是如今这样的恩宠……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云昭仪虽然骄纵,但却不至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