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这个招待所之后,李晓宁反而有了充足的睡眠时间,从踏入官场以來,他虽然不敢说是夙夜宵旰,但是起码也是废寝忘食地在为老百姓做事,现在被双规了,反而有了时间來休息,反正现在自己是被软禁的状态,正好趁机睡觉。
但是今天管建畴明显不想再让他睡懒觉了,八点钟不到就进來了,坐在他面前,声色俱厉地说道:“李晓宁,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李晓宁感觉管建畴的样子很好笑,事实上管建畴那副自以为正义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所以李晓宁笑了笑说道:“谢谢,”
于是,审讯再次开始。
“姓名,”管建畴的副手大声喝问道。
李晓宁差点儿再次笑出声來,这几天來,他们问这个问題起码有十几次了,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迂腐,还是沒有什么别的好问了,但是这次他沒有再笑,怎么也得照顾一下这几位的情绪不成,再说了,他也真是懒得再嘲笑他们这一点儿了,于是,他很一本正经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李晓宁。
“年龄,”
“二十四,”
“职务,”
“江东省滨海市生态新区管理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经济技术开发区区委办公室副主任、金沙镇党委书记,”
“文化程度,”
“燕京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
例行的问題问完之后,是短暂的停顿,李晓宁这回沒憋住,笑了,他知道管建畴他们已经陷入了僵局,换句话说,他们手里根本沒有多少货真价实的东西。
通过这几天的审讯,李晓宁已经基本摸清了纪委办案的规律,他们只是在依据推理,依据你的合法工资收入跟你的生活水准不匹配的情况得出你有经济问題的推论,然后就指望着你交代,某日某地因某事接受某人贿赂多少,然后找到那人一关一诈一核对,然后签字按手印,这一条就成立了,如果那人不承认呢,他们还会回过头找你,说你不老实,让你继续交代,因为你想宽大,你就搜肠刮肚,拼命往头上扣屎盆子。
也许这一套对付其他被双规的官员确实好使,但是对李晓宁根本不适用,因为他确实沒有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他就是想招也沒的招。
但是管建畴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李晓宁这是在负隅顽抗,希望通过死不招认,來使案子变成疑案,然后等着他的后台关系來搭救他。
望着李晓宁浅笑吟吟的脸庞,管建畴就觉得嘴里发苦,他把烟掏了出來,是皱皱巴巴的红塔山,沒抽两口,就剧烈的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厉害,头都快插进裤裆里去了,脸涨得血紫。
一瞬间,李晓宁突然觉得管建畴其实也挺可怜的,他看的出來,管建畴毫无疑问是个真真正正的清官,但是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管建畴就是如此,他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所谓信仰,和所谓的公正,根本不去管自己所审问的对象到底冤枉不冤枉,也许,之前的人确实不冤枉吧。
太阳从窗户外面照了进來,照在李晓宁的脸上,然后一点一点从脚下爬过,爬到管建畴他们的背后,在天花板那儿拉长,变淡,消失,然后这一天又要过去了,管建畴他们仍在原地踏步走。
临到结束的时候,管建畴手下的一个小伙子忍不住,要冲过來揍李晓宁,却被管建畴及时拉住了。
“新來的吧,”李晓宁笑着冲那个小伙子说道,“你该去问问你那几个同事,犯贱的下场是什么,”
那个小伙子听了这话,还想往前蹦跶,却被管建畴连骂带噘地轰了出去,然后他把手下的人都轰了出去,搬了张椅子,坐到了李晓宁的对面。
“李晓宁,现在沒有别人,就咱们俩,也沒有录音,也沒有记录,咱们谈谈心好吧,”管建畴带着几分疲惫地说道。
“这又是什么招数啊,”李晓宁笑笑说道,“柔情攻势,那你应该找一个美女來啊,你不是也知道我对美女的免疫力比较低吗,”
“我不用这么玩世不恭地跟我说话,”管建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谈心,”
“那就谈吧,”李晓宁无所谓地说道。
“你究竟怎么想的,”管建畴盯着李晓宁的眼睛问道。
“我沒怎么想啊,”李晓宁沒有回避管建畴的目光。
“你还想不想出去了,”管建畴再次问道。
“废话,给你你不想出去,”李晓宁沒好气地说道。
“那你干嘛到现在还不交代,”管建畴陡地提高了嗓门。
“你让交代啥啊,”李晓宁苦着脸说道,“你问的问題,我都回答了,你还让我交代啥,”
“你的罪行,你到现在一点儿也沒有交代,”管建畴气呼呼地说道。
“我明明沒有犯罪,你让我怎么交代,”李晓宁再次笑了,这次是苦笑。
“你的意思是组织上双规你双规错了,”管建畴忽地一下站起身來,怒气冲冲地说道。
“错沒错的,我说了不算,”李晓宁端坐不动,淡淡地说道,“但是我说的是都是实话,你不就是让我说实话吗,”
管建畴跳了起來,一不小心烟头掉了下來,落在了西装领子上,他急忙掸了又掸,吹了又吹,还拿手搓,但是西装仍是被烫破了一个洞,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法隐藏的心疼來,这心疼让李晓宁看着心疼,管建畴是真的清廉,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啊。
管建畴整理完衣服,怒气也渐渐消散,冲李晓宁摇了摇头说道:“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你一个农村出來的孩子能有今天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