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欢眼前仿佛出现了年幼的杜江遍体鳞伤殴打某个小男孩的场景,更似乎看到了身穿绫罗绸缎立在围观人群当中的陆天行。
她似乎能够明白陆天行的感受,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陆天行才会跟资质低劣的杜江成为好友。
陆天行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就连声音也显得越发飘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意接近杜江,杜江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他同情弱小,也从不诋毁那些富家子弟,在他眼中,资质高不高,修为高不高,气运高不高,都无所谓,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我才会跟他成为至交好友,我知道,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扬眉吐气,一直在很努力的练功,虽然他什么都不高,可他心气却不比任何人低上半分。”
“正是因为杜江这样的性格,倒是显得我不足甚多,我是陆家的天才,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我的父亲是斩仙国的佼佼者,他对我的希望是让我成为斩仙国的第一,让我加入祭司团,可我从来不想加入什么祭司团,对我而言,我只想要自由,正是因为如此,我偷偷的去找了来下界治疗瘟疫的三祭司。”
“当所有人都在往城外跑的时候,我就偏偏要往瘟疫的中心跑,杜江也是因为担心我,一直跟着我,才会患上瘟疫。”
说到这里,陆天行愁绪的低下了头,看向眸中泛着泪花的杜江,笑道:“杜江,如今你总算知道我为何不敢正视你,为何总是躲着你了吧,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瞒不住此事,我害怕你会知道真相,再也不把我当成朋友。”
杜江艰难的摇头,跟陆天行这么久的朋友,他又怎会不知陆天行的想法,可终究到底,还是他欠了陆天行的啊,若不是为了救他,陆天行又怎会过度那么多的气运给他,陆天行的父亲也不会因陆天行的气运减少,而死在那场瘟疫当中。
“之后的事情大概就是杜江说的那样,我的父亲丧生在了那场瘟疫中,而他则被三祭司带上了天宫,当然,这当中还有杜江所不知的事,”陆天行缓缓抬眸,看向梁以欢,又道,“杜江的修为原本是我的,为了让着修为跟他更快速的融合,三祭司每年都会下界一趟,观研我的身体,查看我气息的流动方向,好让杜江更加快速的提升修为,正是因为如此,三祭司会传授我一些关于医疗方面的知识,虽然我的修为没了,但是我的资质尚存,通过跟三祭司的学习,他发觉我有培育的空间,便教了我许多,然而我早就厌倦了所谓的天才名号,一直以来都在隐匿我的修为。”
说到这里,陆天行蓦地抖动双臂,银光闪耀,惊艳了梁以欢的双眸。
“原来你早已成为银阶,”梁以欢眸光深深地望着陆天行,扬唇浅笑,“怪不得,怪不得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行踪,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到达了银阶巅峰。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肯跟杜江明说,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杜江因为抢了你的修为,一直心怀愧疚,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他不好受,我又怎能好受?”陆天行轻轻摇头,叹道,“你可知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当我发现我已突破红阶,成为银阶的时候,我曾求过三祭司,让他不要在逼迫杜江修行,他想毁了自己,我可以帮他,但是他不允许,他说我锋芒太甚,反而会引起大祭司的怀疑,更不允许我将此事告知杜江,我心中的煎熬,哪里会比杜江少。”
梁以欢蹙眉,“你早就察觉了三祭司的目的?”
“从我见到三祭司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跟我是一样的人,”陆天行浅蹙眉心,望着梁以欢道,“他跟我一样厌倦了世俗争鸣,他早就过够了祭司团的生活,他向往自由,所以我明白他为何那么迫切的要培养杜江,他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替代自己的人,同时,他也想打破天宫的规矩,想要毁了大祭司。然而这么重大的事情,若是失败,杜江就有性命之忧,当年我将我不想要的东西给他,已经有负于他,如今我又怎么能让他只身犯险!”
“陆天行,你真聪明的可怕,”梁以欢与陆天行对视,“我明白三祭司为何不让你上天宫,以你的资质,成为祭司是极容易之事,可正因为你的资质极高,容易被大祭司盯上,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不能秘密进行,不得不说,三祭司的考量是正确的,不让你上天宫,也是明智的选择。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你,你可是连我都瞒过了呢。”
陆天行谦逊作揖,“梁姑娘过奖了,我也只是个想要避开纷争的寻常人罢了。”
“哪儿有你这么有天资的寻常人。”梁以欢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向杜江,“是我害了杜江师兄变成这样,说到底,心中最为愧疚的人是我。”
“这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我的失责,”陆天行愧疚的看着杜江,蹙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