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宁是个十分勤勉的年轻人,即使中了秀才,还是高中第二名,也没让他松懈,长安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练字,看着妹妹端了盅汤来,有点儿吃惊,平日长安可不会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还劳烦你亲自动手,丫环跑哪里去了。”
就见小小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顺手,就带了上来。”
见他勤勉如此,长安对自己要说的话却又有点犹豫了起来。不过想想自己预备远游,倒还是给重宁打打防御针比较好。
不过重宁却没想很多,见妹妹这样,反而有些轻松和欢快的道。“也是,如今可算是闲下来,陈家是翻不了身了的,妹妹你可真有法子,我起初听你说,真没想到能成的。”
“是策略。”长安把手中汤羹放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手端着茶,另外一手在桌沿上一撑,轻松坐在桌子上,正好能和已经接近成年人身高的重宁平视,“可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啊。”
“也不能这么说,妹妹要是不是棋艺不好,也不能和临川王成为棋友不是?”重宁隐约听出她话中意思,试探着问道。
“借势而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长安见他果然似乎有点被引入误区,不由轻叹了口气,“别的不说,只说一件,如果家中父亲还在,陈家会如此行事吗?亦或者。你已经有些才名,或不需高,只要中了举人。陈家会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吗?陈家倒了,最大收益者也不该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
重宁被她说的一时愣了,看向妹妹,却见妹妹轻盈的跳了下来,“我要下去见客人了,哥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家中唯一男丁,以后支撑门户就要靠你啦。”
虽然目前也没想着嫁人。支撑门户什么的对她来说也不算一回事,然而正因为她自身强,却要小心绝不能把重宁养废了,必要的压力是必须的。且总用计策或者借势之类,也未免失于小巧,这等人日后成就纵未必低,也最多是个谋士幕僚军师,当不了将军的。
其实,她也是想岔了,搁在寻常人家,你要是能在州府寻一幕僚干干,那在一府之内也挺有地位了。别人不好说。林氏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的。长安的教育方法,虽然做了点调整,少了许多帝王权术厚黑学一类。倒是基本按着教那个小皇帝外甥的路子来的。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坏事,长安如今虽然是妹妹,倒是担着姐姐的职责。不过以她性格,这个职责也担不了太久了。既然说了想要四方游,总不至于十年八年后还挂在嘴上。海船虽然没还没做好,马车却是做的差不多了。她等下要见的就是车行的老板。
车有了,就是收拾行李的活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说服林氏。
是的,林氏完全还不知道长安有打算远游的打算。林氏现在管的多是内务,外面的事情由着长安折腾,她倒是听说长安订了几辆马车。
问题是谁能想到自家不到十岁的女儿准备远行啊,反正林氏是不知道的,她心中虽然存疑,也觉得许是里面有些蹊跷,看长安这行事,似乎来历不凡什么的。但是她不管是下意识还是潜意识里都是把长安看做十岁的女孩儿的。
如今已经三月间,天色渐暖,正预备着换夹衣,林氏在细务方面能力还是不错的,早已准备定好了春装,今儿也恰巧送过来。所以就算长安不来找她,她也要叫长安来试衣服的。
林云儿也在,她的身世和婚事问题看来是不大了。皇帝虽然被大臣和侄子撺掇着给了一点嘉奖和安抚,但是也完全不会注意到一个外地的平民小孤女的身世上的一点小秘密,当然,长安也稍微对临川王提起过,让他略微注意一下情况,如今看来倒是过于小心了。
不过林氏倒也不急着给她说亲把她嫁出去什么的,一方面不太舍得,林云儿也不想那么急着嫁人,另一方面,若重宁下一科能考上举人,家里地位自然又能上一个档子,许还能嫁个更好点的人家。而且林云儿才刚刚十四,虽然有些少女的抽条的样子,还是有些稚嫩呢。
林氏见了女儿出在门口,不由笑了起来。“快过来,来的正好,正好试衣服。你云姐姐的衣服稍微有些宽大了,还要稍微修改下,你这段时间也长了不少,看看会不会有些短小。”
长安倒也没什么异议,接过衣服来看,四身春装,都是绫罗绸缎,虽然不算是特别上好的料子,也算是青州所能买着的最好的料子,十分柔软轻滑,颜色也是鲜亮的,要不就是粉蓝粉红这样娇嫩的颜色。
不过她一上身,林氏就有点叹气,也不知道怎的,不管是多么可爱娇嫩,多么鲜亮明丽的颜色,穿在女儿身上都有种格外的,仿佛冷寂溶溶月般的感觉。实在是她个人气质太强,宛如雪后初晴的清冷月辉,那些衣服纵然鲜艳如牡丹芍药,在如此气质笼罩下,也仿佛在雪中月下,额外多了一些脱俗清华。
也正因为她这种特别的气质,也让林氏总怀疑女儿来历非凡,当然,长安偶尔不小心露出的那些这些愚蠢的凡人的表情,也是一点佐证。不过虽然再艳丽的色彩穿在长安身上也不显俗艳,林氏却不大愿意给女儿穿个清冷白衣胜雪什么的,生怕把这女儿鼓捣的再脱俗出尘一点,出了家什么的。
她还有点小秘密谁都没说过,就是那日她夜间守着昏迷的女儿时候,一时不慎睡着了,梦着了一道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