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蘅显然十分认同,扯着发辫上的小铃铛咋呼道:“是极,拜那些虚无至极的东西,不如拜我越蘅,归我东陵越氏。指不定本小姐一个开心,就动动手指帮他实现心愿了呢。”
宋云苓只当她们是小孩儿心性,把手里的素色巾帕搭在铜盆上,“旧俗如此,就当是求一个心安。”冲她们招招手,笑道,“我齐国的习俗是以凤仙花染指甲,你们也来试一试?”
话说回来,楚王与元恪两个大男人自是不会操持这些细致玩意儿,是以三岁后她也就不再特地过七夕了。
温柔小姐姐真是人间瑰宝!
元瑛从善如流,把软枕往美人榻上一扔,趿拉着绣鞋往宋云苓身边蹭。
宋云苓掬了捧水往她手背上一浇,目光沉沉:“说起来,小时候我也常替姊妹们煎汤沐发,只是她们福薄,被束缚在四方小院里,此生大抵是无缘得见书院这般好光景了。”
越蘅支着下巴,对这些小女儿的东西兴趣缺缺,闻言却颇有所感,搭腔道:“是啦,外祖母家的姊姊们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生得漂亮可人,却娇娇弱弱的,只知女工针凿、持家教子。”
元瑛将十指抻直,眯眼道:“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她们选择守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终日围着相公孩子打转,本也无可指摘。”
宋云苓拿过浸满凤仙花的汁液的软纸,小心翼翼往她指甲盖上贴,有些感伤:“只可惜,有些人天生便没有选择的权利。”
是啊,毋论哪个时代,总是对女子更加苛刻。这或许是因为一般女子的社会劳动贡献远远比不上男子,久而久之,她们就失去了讲话的权利。
但,这本该是畸形体制的原罪,万不该由后来的无辜者承担恶果。
元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很低却格外的坚定。
她说:“那就让她们有权利选择。”
此话一出,淇奥内霎时静了静。
元瑛抿了抿唇,努力勾出一个笑,声音很缥缈,“这不也是书院的期待吗?”
“要我们文治武功皆有所成,要我们知世故而不世故,要我们纵古通今以察时变。”
“既然他们男子可以靠着书院教导的这些经天纬地,随时变改迂政,以而封侯拜相,光耀门楣,那为何我们不可以?”
元瑛伸手握住宋云苓微微颤抖的雪白柔荑,对上她震惊的双眸,重复道:“入院测试中前三名有两名是女子,院内师姐妹已隐约占了泰半之数,且有孟先生、白先生珠玉在前,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越蘅率先反应过来,只觉以往隐约的想法骤然具体起来,“是也,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他们男子可以做到的,我们女子自然也可以。”
宋云苓在她们的影响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严肃没能超过三秒,元瑛动了动手指,对水红色的指甲十分满意,插科打诨道:“那小女子的未来,就交给二位巾帼英雄啦。”
宋云苓越蘅:“……”
越蘅气鼓鼓地指着她,指责道:“好你个元瑛,又是逗我玩!”
元瑛伸了个懒腰,还极其不安分地冲她做了个鬼脸,惹得越蘅直想打她。当然耿直的越蘅确实也这么干了,换得元瑛一下蹿起来躲在了宋云苓身后,高呼女侠饶命。
宋云苓取过巾帕擦了擦手,扶额对她们极其无奈。
还真是小孩儿心性。
只是,同男子一样读书求得选择权,而后选择自己想选择的路,听起来……
似乎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