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心中权衡许久,斟酌好了用词,方才打马追上了褚琪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世子,恕属下多言,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太子的身份在上面压着,就算笼络了其它的罪名出来,想要一举扳倒他们也不容易,可是弑君就等同于是谋逆,只要拿住了这个把柄,您就占了绝对的主动权,哪怕太子殿下远在千里之外,可以辟谣,但是康郡王绝对是在劫难逃的。”
“你说褚琪枫么?”褚琪炎只就静默不语的听着,直至最后方才似笑非笑的飘过来一眼。
李林一愣,有点没能看明白他这神情。
褚琪炎却是突然反问,“他做了什么吗?”
“李瑞祥——”李林脱口道,可是话到一半才是恍然大悟,看着褚琪炎眼中深刻嘲讽的情绪,嘴唇动了动,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口鼻之间不住的在抽着凉气。
褚琪炎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着前面的路,冷然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忘了吗?陛下出事之前是正在发生什么事?比起李瑞祥来,淳于兰幽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她那图谋不轨的罪名才是实打实的,何况——陛下之前就已经怀疑到了浔阳身世上了。你当那个丫头是什么人?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要保李瑞祥的,她会蠢到去给褚琪枫找麻烦吗?真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横竖她有足够的理由来担待此事,届时也不过就是逼着褚琪枫表明立场,划一条界线出来罢了。太子还是太子,东宫还是东宫,少了一个褚浔阳罢了,有什么妨碍相干的?”
这样的事,褚浔阳不是做不出来。
李林听的胆战心惊,但嘴上还是本能的不肯承认,道:“弑君之罪,浔阳郡主就是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随便尝试的吧?这样的罪名,担待下来就是灭门之祸,一旦东宫和她之间划清了界限,她就全无退路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抓住东宫这根救命稻草不放的。何况——康郡王和她的兄妹感情亲厚——”
褚琪枫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冲动少年,即使他和褚浔阳之间的兄妹感情再如何深厚,也哪怕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放弃褚浔阳,可是——
在这之前,他也首先都要自保。
只有保住了东宫和他自己,后面才会有转机。
李林自己说着,就已经是无法自圆其说的欲言又止。
褚琪炎闻言,就又嘲讽的笑了笑。
他仰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神情语气之间,几多嘲讽,几多落寞,摇头道:“其实你错了,现如今,那丫头的退路早就不是安排在东宫了。”
李林怔愣了一瞬,不明所以。
褚琪炎笑了笑,却是不再多言。
虽然东宫未必就会放弃她,但是现如今,褚浔阳最后的退路,却已然是和东宫无关了。
她的人虽然是在这里,但是退路和将来却是早就落在了千里之外的南华。
如果不是有着这一重保障,以那个丫头明察秋毫,凡事不肯吃亏的性子,她会这样的任性?有恃无恐的来和自己叫板?
她这分明就是拿捏准了,他褚琪炎根本就拿她无可奈何。
就算事情闹开了,闹大了,闹到无法收拾,也闹到了她在西越朝中全无立锥之地,她也立刻就可以潇洒的转身,和延陵君一道回南华。
而朝中这边,保留了东宫的实力,就算南华的皇室会对她有所不满,有褚易安父子给她做后盾,也没人敢于多言。
这个丫头,总是机关算尽,敢于往穷途末路的方向走,不在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风险。
褚琪炎不再说话,李林却是越想越着急,眼见着前面就是宫门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世子,您真的就这样撒手不管,要放了李瑞祥走吗?浔阳郡主可不是个善茬儿,现在咱们两家又都处在互不相容的局面之下,万一她要将李瑞祥逃脱这顶大帽子扣到您的头上来,那也不无可能吧!”
褚琪炎听了这话,也只是目不斜视的继续打马前行,一面凉凉道:“陛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陛下,让褚琪枫去好了!”
李林的眼睛一亮,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赶忙道:“是!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两人进了宫,褚琪炎去了皇帝的灵堂,而李林则是直奔后宫。
他去的时候不多,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不大好。
褚琪炎微微提了口气,“怎么?”
“没见到康郡王,听说东宫出了点家务事,十万火急,他赶着回去处理了。”李林道,神情语气之间都不无遗憾道:“不过御林军那边已经带人赶过去了,只是如果要对上的人是浔阳郡主的话,恐怕他们也未必能够成事,世子真的不准备过去看看吗?”
褚琪枫回了东宫?这么巧?该不会又是褚浔阳的安排吧?
褚琪炎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看天色,摇头道:“我既然答应她天亮之前不会出面干涉,也总是要守信的,且等着吧!”
李林还想要说什么,他却没让对方再开口,直接将对方挥退。
且不说各处城门守卫怎样,只就冲着城外围困虎威大营——
李瑞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城去,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换做别人,这个当口,肯定是会选择将李瑞祥在城里藏一阵等到风声过去的,可褚浔阳却非要迎难而上?
到底有什么理由,叫她非要这样做不可的?
褚琪炎百思不解,就怎么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李林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