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睁开眼,目光清明。
他的随从自外面敲了敲窗子道:“殿下,昨晚的雨势太大,路上冲出了许多水坑,马车陷住了,委屈殿下,先下车来稍等片刻,属下好叫人把车抬出来!”
风启倒是没太当回事,只就淡淡的应了声,就起身下了车。
随从赶紧撑了伞过来。
他的马车走在前面,这里一停,后面褚浔阳和延陵君的车子自然也是受阻碍。
“公主,驸马,前面二殿下的马车好像陷进泥坑里了,侍卫们正在想办法,说是请咱们稍等片刻!”青萝从窗外说道。
褚浔阳皱眉,和延陵君互相对望一眼,眼色却是超乎寻常的凝重,“真的是要有事发生?”
风启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说要回京,还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他们走了一路。
从他出现的时候起,两人就心存戒备,只是因为对这个人确实不了解,所以一时也懒得参详。
“你在车上等着,我过去看看!”略一思忖,延陵君道,说着就取了雨具下车。
褚浔阳想了一下,却没有留在车上,随后也跟着下了马车,道:“一起吧,一时半会儿可能也走不了了”
延陵君也没多说什么,略一点头,便牵了她的手,挑着没有积水的地方落脚,徒步往队伍前面行去。
风启这次出行的排场虽然没有刻意夸大,但他是从行宫出来的,皇子出行的马车仪仗规格——
就是再低调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辆那车右边的轮子陷进了一处坑洼里,车厢又是实木所制,很有些分量。
彼时他正拢着披风站在旁边的草地上,身后有侍卫撑了伞。
他贴身的那个心腹随从铁方带了七八个人冒雨试图将车轮从泥坑里推出来,本来这一路走来,就是披了蓑衣众人也都被雨水打湿,一身的狼狈,这么一番折腾,又溅了满身污泥,就更显得落魄。
“殿下,荣少主和定国公主过来了!”风启身边撑伞的侍卫小声提醒。
风启扭头看去。
这山路本来就相对狭窄,又被车队仪仗整个儿站了,两人也是踩着路边的草丛艰难而行,虽然也没几步路,这会儿袍角和裙裾上面也都湿了一片。
延陵君撑了伞,大半却都顶在褚浔阳上方,他自己的半个肩膀都湿了。
“二殿下没有受惊吧?”走到近前,延陵君问道。
“无事!”风启道,他的神情语气一贯淡漠,并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道:“雨天山路南行,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倒是连累两位要和本王一起耽搁片刻了!”
“既然是意外,那就在所难免!”延陵君笑道,也不多言,但他和褚浔阳刚一过来就注意到了,陷住马车的那个土坑肯不寻常,从小路右边的边上那宽度横跨了半个路面,也就是说,只许是没有马车经过,否则就一定会被陷住。
并且——
如果说是暴雨冲刷,那坑也未免太深了点儿。
褚浔阳和延陵君互相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能看出来的,风启又不是瞎子,只是对方没有点明,他们也就谁都没提。
那边铁方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把马车弄出来,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想着风启的身体不好,就只能建议道:“殿下,这个坑太深了,不太好办,后面荣少主的马车也被堵在了后面,都没有办法走,是不是请几位主子先移步到前面去,属下再想办法,将马车抬出来。”
他们的人手是足够了,只是因为山路狭窄,周围也容不下几个人,就这七八个人,也是够呛的。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铁方是真有些急了。
风启看过去一眼,却没点头,拧眉思索片刻道:“想办法把这坑再打开一点,去后面的马车上拆个箱笼,拿木板垫在车轮底下,看能不能推出来吧!”
铁方闻言,这才茅塞顿开,赶紧命人照吩咐去看。
他们随性没有带着铁锹,侍卫们就用刀剑代替,下了一天的雨,泥土本来就都泡软了,也没用多长时间,那泥坑就又拓宽了量尺,侍卫依言拆了箱笼的木板过来,在车轮底下垫起一个斜坡,又是一阵折腾,倒是真的把马车给弄出来了。
“可算是出来了!”铁方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
这会儿这条山路已经被毁的不像样子,后面褚浔阳他们的马车和装行李的马车也只能如法炮制才能经过。
“还是请几位主子移步先去前面吧,等属下把马车都弄过去!”铁方道。
“也好!”延陵君点头,也对朱远山招招手,“叫后面的人手脚麻利点儿,一会儿天黑了再赶路就更不方便了!”
“是,驸马!”朱远山应了。
风启已经当先举步往前行去。
他的马车虽然先被弄过来了,但是延陵君和褚浔阳都等在这里,他倒也没好意思先上车,但双方素无交集,本也无话可说,只就各自沉默的等着,却不想只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队伍最前面有人粗着嗓子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没看见我们的车队先停在这里吗?添什么乱?”
“这——这大雨天的,咱们提前也没瞧见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语气十分的卑微小心。
风启的依仗里面有明黄色的皇家标志,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绝对不敢重装。
“回去回去,都回去!折会去前面的路口等着,等我们殿下的车驾过去了你们再通行!”那人不耐烦的赶人,一边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