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连晟是在方才过来昌庆宫的路上才突然想明白了延陵君突然要对宣城公主下手的理由。
如果还是为了阳羡公主的陈年旧,他的决定不会做的如此仓促,联系这一天之内发生的各种事情,也就不难理解。
“出事的时候宣城姑奶奶也还没来得出宫,这会儿——”风连晟道:“应该是在长宁殿那边休息和等消息吧!”
本来崇明帝和风启同时出事,按理说宣城公主为表关心,至少是全程看着,等两人脱险的,可是之前去昌庆宫见过风启,再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之后,她就推说自己累了,让人給她安排了偏殿休息。
宣城公主这样冷漠态度的本身就很不合理。
崇明帝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就再度举步往前走去,一面道:“请她到朕的寝宫吧!”
风连晟没应,而是快走两步跟上他,提议道:“父皇您的气色也不是很好,要不——还是等天亮吧!”
崇明帝其实是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只是他中毒的事情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现在除了风连晟和延陵君这几个人,再就是他宫里心腹的几个宫人知道。
“朕没事,去请她过来!”崇明帝道,脚下健步如飞,很快的往前走。
风梁刚刚闯了祸,这会儿就只是谨慎小心的在后面跟着。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却摸不清端倪。
风连晟见到崇明帝的态度强硬,也就没再坚持,直接止了步子,转身往长宁殿的方向行去。”
长宁殿是宫中一座无主的宫殿,以往都是后宫哪位主子召见命妇的时候用来给她们等待传唤了歇脚的,平时除了每日需要打扫的时辰,基本都是不会有人出入的。
正殿之内,点了几盏宫灯,光线不明不暗。
宣城公主一直不离手的佛珠此时就放在桌上,她的人却是站在这殿中唯一一扇吵西侧的窗子前,看着远处苍茫的天际陷入沉思。
王嬷嬷则是心焦不已,从一开始就扒在大门口张望,口中喋喋不休的唠叨。
“公主,今晚的这个情况不对,皇上那边生死未卜,咱们在这里躲清闲真的好吗?”
“皇上寝宫的方向怎么好像有动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奴婢过去打探一下消息?”
“公主,皇上吉人天相,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皇上寝宫那边好像是真出什么事了,公主,真的不需要奴婢过去看看吧?”
……
无论她说什么,宣城公主都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王嬷嬷又不敢自作主张,所以从头到尾就都只能是干着急。
这会儿眼见着天要亮了,她是实在按捺不住,一咬牙走到宣城公主的身后道:“公主,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是闹了好几回了,也不知道皇上和二殿下都怎么样了,这个节骨眼上,您一直躲在这里怎么行?好歹是过去问候一声,回头遇到那些碎嘴的,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您的不是呢!”
自己的侄子命在旦夕,她这个做姑姑的却不闻不问,这事儿就是拿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彼时已经是黎明时分,用不了多久要天亮了,外面的天色正是最冷寂漆黑的时候。
宣城公主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突然问道:“我们这是有多少年没有在这宫里看到日出时候的情形了?”
王嬷嬷愣了一愣,看着她唇角神奇荡漾开来的一个近乎可以称之为梦幻般的笑容,怔了许久,突然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道:“公主是想念先皇了吗?”
宣城公主不置可否,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
“那个时候,他对我真的是极好的。”她感慨。
她和先帝是嫡亲的兄妹,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本来有这么一个哥哥的照拂,她的日子是过的顺风顺水,令人艳羡的,可是突如其来的未婚夫病死,钦天监那里拿了她的八去占卜,得出的结果却是她命里带煞。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可想而知,她的姻缘之路会有多艰难,当时帝后两人已经准备将她送去皇庙修行了,却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力一力坚持,替她隐瞒,并且请了皇庙的禅师占卜,说是当时刚刚丧妻的镇国公荣澄昱与她的八字相合,可以替她解煞,但是为了洗掉晦气,大婚的时辰不能按照皇室的规矩定在晚上,而必须是在一大早,凤凰于飞,太阳升起的时候。
所以,她做了数百年来整个南华王朝唯一一个应着曙光披上嫁衣出嫁的公主,那一日嫁衣添彩,锦绣繁华,让她对兄长感激不尽。
思及往事,宣城公主脸上却流露出讽刺的神情来。
她突然抬手合了窗子,阻绝了外面的夜色,冷冷说道:“本宫现在是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什么血脉亲情当真,生在这皇室之家,还讲求什么良心道德,谁人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
王嬷嬷是知道她的性格的,宣城公主虽然天生的性格强势,但却是极有分寸,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公主这是怎么了?可不许胡说!”王嬷嬷被她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门口,确定没人进这院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宣城公主却根本就没被她劝住,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道:“本宫说的都是实话,当初就不该头脑发热,为着报恩就去管皇上和阳羡他们之间的闲事,现在他们个有私心,本宫夹在中间,反而成了那个不得好死的了!”
“公主——事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