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幸儿的女孩子闻言微微一笑,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随即脸上温柔的神色显现出来,柔声说道:“太爷爷说的可是外门的郑徽么?”
垂钓的老翁微一颔首,说道:“不错!本来,老夫看他一家两兄弟孤苦,又禁不住他娘的苦苦哀求,这才帮助与他。这两兄弟也算是尽心尽力,在这一点上,老夫并不想指责他们什么。可是,自打郑徵暴露之后,继而被杀,这郑徽的精神可就不正常了。我华夏讲究‘精气神’,郑徽这样做,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影响了他的心境。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便被人拉下了马,被皇帝贬为庶人。老夫心想,如此打击,他应该是有所领悟了吧?可是没有,在老皇帝殡天,新皇帝登基之后,老夫又给他运作了一下,外放了一任知府,岂料他还记着那仇恨,竟敢跟朝廷作对。”
幸儿将那雨伞又向着老者偏了偏,说道:“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为了一己之仇怨,竟然弃家族利益于不顾。”
老者说道:“是啊!这也是为什么历代家长都不愿意用外门人员的主要原因。在这些人的心里,家庭利益摆在首位,家族利益反而位于其后。却不知,离开了家族这棵大树,任你道法高深,也抵不过魔障的侵袭呀。”
幸儿看了看天,那天已经比之刚才亮堂了些。雨丝,渐渐的小了。幸儿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幸儿要回去联系琴技了。”
老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我老头子在在这里呆上一会儿。”
&幸儿告退。”
幸儿收回雨伞。袅袅婷婷地去了。等到幸儿的身影隐没在了烟雨之中,老者忽然说道:“阿五,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中年人身子晃了晃,没有说话。
老者一甩鱼竿,轻轻放上一只拌有香油和米糠的蚯蚓鱼饵,甩进了太湖之中。然后淡淡地说道:“你是想说,这个幸儿很不对劲,是吗?呵呵,她觉得我老眼昏花了。好骗了,其实啊,我老头子什么都明白着呢。这个女娃娃,根本就不是幸儿,对不对?”
中年人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还是没有说话。
老者说道:“其实,老夫刚才所讲的那番话,真真假假。谅她一个女娃娃也是分辨不出的。在她的心里,恐怕已经认定了老夫是要放弃郑徽了,是不是?其实真真假假,老夫是否要放弃郑徽。现在下结论,那还为时尚早。只是,让她这样想也好。毕竟,郑徽接下来就要干一件大事。这件事做成了。对咱们郑氏家族大大有利,老夫会吸纳他进入家族内部。成为门内成员;可是,若是失败了,反正老夫早已经将他放弃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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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发出了一声类似于笑声,可又不完全像是笑声的声音,老者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郑徽这件事情极其的冒险,成功的概率只有三成左右,老夫……不敢将宝押在他的身上啊。”
中年人又是一声不似笑声的笑声,老者说道:“你看这太湖中的鱼儿,平素里潜在水底,不好抓。可是,一旦老天爷发了威,下雨烦躁的时候,它们就会游到水面处。所以,聪明的渔夫,就会利用这个势,来达到捕捞更多鱼儿的目的。可是,老天爷不会天天让渔夫去借势,那么渔夫还可以自己造势,便是编织渔网。老夫听说,在海边,有一种体型较大的蜘蛛,吐出来的丝十分结实。当地渔民便用这蜘蛛结网捕鱼,也算是因地制宜,借势的一种吧。普通人都知道借势,何况我们郑家?”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作为郑家家主,老夫坐在这个位子上,已经三十余载了。这期间,有痛苦也有欢乐,有兴奋也有迷茫。终究,是痛苦和迷茫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因为,我自从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就不再是自己了,我就要为整个家族考虑。我们郑家自古时候出了老家荥阳,千百年来,在各地开枝散叶,为何我太湖郑氏能够一家独大?那都是与历任家主的不懈努力分不开的。幸而,偌大的郑氏家族,并没有在老夫的手上衰败下去,老夫也不允许它衰败下去。从某种意义上说,家族的传承,比之帝王家天下的传承,还更要久远一些。”
中年人一直在侧耳倾听,并不插嘴。老者看到鱼漂动了动,往上一拉,又是一尾鲜鱼上了钩。中年人眼疾手快,已经帮助老者将那兀自挣扎的鱼儿摘了下来。
老者说道:“哎呀,人老了,就爱啰嗦。不过,方才的那些话,老夫也就只有对你说说了。”
中年人将鱼儿放进了鱼篓中,听见老者这样抬举他,立刻咧着大嘴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露出了黑洞也似的大口,那口中本来是舌头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周小草被关在一处监牢里面,想来这边是府衙的大牢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狱卒都被提点过,反正本来的例行检查搜身都没有进行,直接便将周小草上了枷锁,关进了一间囚室之中。
进了囚室,一开始由于光线太暗,周小草的眼睛不适应,狱卒出去锁了门之后,他还站在原地不动。过了十几秒钟之后,这才勉强看得清这囚室里的情况。
只见这间不大的囚室之内关押了六个人,算上周小草,已经是第七个了。周小草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六个人,他们也在打量着周小草。终于,一个囚犯开口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呀?”
周小草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