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利而行,胡三果然一早来到玉娘家门前。不同于昨日只是来威慑玉娘,今日不仅有他与裘黑,坊中几名懒汉也跟在他身后摇旗呐喊。玉娘听见杂乱的敲门声,蹙眉将门打开,冷冷道:“胡三,昨日我已经与你说清楚,当日我已经付了马秀才半年的房租,里正也在现场见证。你现在妄想我多付三两银子,须知我如果有那么多闲钱,岂会在这里。”
一个闲汉拍着大腿道:“呵,没钱不住就是,你这般的刁妇,要是我,一早便休了你去!”
胡三眯眼怪笑:“我这兄弟说得对,你明明攀上了高枝,再在我们坊呆着干嘛。今日要不就拿出银子来,要不你带着你家里的小杂种搬出去。我这房子想住的人多的是,你不要挡爷的财路。”
“胡三你······”竟敢说小婵是小杂种,玉娘气得直颤:“你这分明就是讹诈,我就不信堂堂天子脚下,没有人能治得了你?!”
胡三气急败坏:“臭娘们,昨儿夜里要不是里正好言相劝帮你说话,今儿一早老子早就赶了你出门。好声好气说到现在,你还越加泼辣了,弟兄们,今儿就帮着哥哥把这女霸王赶了出去!”
“好咧!······”几人迎头便将玉娘拉扯开,推推搡搡进了院子。小婵本在厨间刷碗,听见声音往外跑,见几个恶人扯着自家娘亲的衣服,捡起笤帚往为首的胡三身上乱打。
“哎哟,小杂种!”胡三冷不防被打了几下,反手扯过笤帚将小婵推翻在地上,走上前用脚踩住小婵的手,嘴里骂骂咧咧道:“敢打老子,把你卖到妓院去!”
“不要!”玉娘见小婵一只手被胡三踩在脚下,另外还有帮闲上去踢小婵的头。奋力挣开拉着自己的裘黑,奔上前将胡三撞开,双手乱挥将踢人的闲汉打开。终究拼不过男人的蛮力,满心恶气的胡三将玉娘打倒在地,几个人对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两拳脚相向。玉娘将小婵搂在怀中,咬紧牙关默默承受。小婵惊恐地看着自家娘亲,口中尖声大叫。
许是见两人并无反抗之力,裘黑劝道:“大哥,教训她们一下就算了,咱们去办正经事。”
想起里正说过不得把事情弄大,胡三甩甩踢酸的脚,吐出一口唾沫道:“今儿就算了,个死娘们儿!”招呼几人呼啦啦往正屋去,屋中并无值钱的物件,胡三将玉娘的绣绷子抄在手中,指挥其他人道:“值钱的带走,其他的都给我砸了!”
“诶······”一众闲汉做惯了欺负邻里的事,熟门熟路挨个抄捡了几间屋子,竟然连厨间的一罐猪油也不曾放过。听见碗碟发出的碎裂声,玉娘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成奎送契约到玉娘家的时候,远远见坊中老幼围在院子外面看热闹。清晰听见妇人哭声,拨开人径直走到玉娘院子。见五六个二流子模样的男人怀里抱着东西大大咧咧往外走,地上衣衫凌乱的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几岁的模样,小脸已经肿起来,看得出先前被人重力打过。成奎浓眉拧起,上前将玉娘扶起身问道:“嫂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胡三怪笑:“哟呵,还有人出头的说,难怪敢租房不给钱。”
玉娘气急:“你胡说!我明明付了半年房钱,现在你不认账,还带人来家里抢劫!”
“抢劫?你租马秀才的房子给了多少钱我不管,现在这房子是我的,你不给租金白住了四天,我来拿些东西抵租金,谁敢说个不字?!”
“你······”
“嫂子莫急!”成奎沉声道:“一屋敢收二租,你好大的胆子!还带人上门打人,这就随我去京兆府见官!”
“嘿,你小子不知道我小舅子是京兆府捕头?”胡三喋喋怪笑,招呼几人上前就要给成奎教训。成奎神色不动,屈膝将上前的闲汉一脚踢飞。转身间拽起另一个人的手臂反手一折,只听嘎吱一声响,那人痛得在地上哀嚎连连。胡三见成奎转眼间放倒平日打架最厉害的两人,心中有些发虚,强做不惧道:“你小子竟敢出手伤人,不知道我······”
话未说完,成奎欺近挥拳,胡三一口鲜血和着牙齿飞出,跌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缓缓凑近,冷冷道:“就算你老子是京兆府尹,见了我家主子也得行礼问安。陈嫂子是我家小姐聘用的人,你竟敢欺辱至此,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你家主子是······”
“你的狗耳不配听我家主子的名号,陈嫂子付了多久的租金你就得让她住多久,再敢来骚扰,先让你尝尝京兆府的板子!”
终于认清成奎的气势不比一般的官宦之家奴仆,胡三混迹坊间,是个识相之人,忙不迭道:“是,是······”带着几个人如丧家之犬奔出玉娘院子大门。
恶人赶走,玉娘望着家中一片狼藉,抹干眼泪对成奎行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嫂子不必客气,恶人已经赶走,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伤着吧。”
“嗯。”玉娘打水将小婵脸上尘土洗净,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自己也略略梳洗一番,出门见成奎负手站在檐下。上前道:“之前也有绣庄愿意请我去做工,坊里的闲汉见有利可图三天两头来找麻烦,东家也就······不知道······”
“小姐说看重的是你的坚韧不屈,既是这样,收拾好就早日去铺子上工吧。”
“是!”玉娘心中的忧虑一扫而空,泪眼带笑,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