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仪如松,公子如玉。
一时间沈宛心中只余这两句话。见他见礼,回礼道:“见过公子。”严承也与罗译相见,其实之前在并州见过罗译,只是那时他懒懒倚在大石头上,都没想到有京城三公子之称的罗译会是这样清隽的人物。应允前来,罗译自是要拜见王琎僔。从屏风后出来,王琎僔朗声道:“早问护国公二公子文采斐然,有京城明珠之美誉,今日一见果真器宇轩昂。”
“王公谬赞,小子不过少年时做了几首歪诗。一直仰慕先生大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山野老儿罢了,当不得公子称誉。之前老友韩敬之曾将你的一阙词寄予我赏读,果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韩先生时常指点晚辈,这些年获益匪浅。也曾多次说起先生乃当之不让的大儒,此次先生进京,不知可容晚辈叨扰讨教?”
“自古才学皆需探讨交流方得大成,二公子有心,老朽求之不得。”
“哈哈,好。归途中初识太匆匆,厚颜视先生为恩师,这里也为小公子和小姐备了些薄礼,还请二位收下。”眼风过去,徐哲捧上一方托盘。罗译亲自取来一方暖玉镇纸奉给王琎僔,没想到罗二公子办事竟是这般细心,王琎僔也不推辞,含笑让严承二人与罗译见礼。沈宛得的是一枚小小的血玉刻章,玉质透明喜人并未刻字,沈宛满心欢喜,还在思索刻什么上去。罗译温文尔雅笑道:“沈小姐想好了要刻什么,可遣人来寻我。我与拓山是一辈,你无须避忌。”言下之意是自己的长辈了,沈宛看着这个横空出来的‘长辈’,咬牙笑道:“那就多谢罗二叔了。”本来只是顺口调笑,沈宛一声二叔让徐哲险些低笑出来:这个沈小姐真是个妙人,自家公子人前总是文人做派,若是其他的妙龄少女必然只会感叹公子行事温润有礼。遇到个心直口快的,硬生生降了自己一辈。公子多了这么大个侄女,真是“可喜可贺”。
徐哲跟了罗译多年,彼此深知对方脾性。见徐哲眼睛乱转,便知道他在心里偷着乐。罗译轻咳一声,转头又与王琎僔说起朝廷有意再开前朝博学鸿儒科,为的是招揽民间贤才入仕。王琎僔一直以来颇为不解的崔家待他为何忽然热情起来有了答案,看起来必是从宫里听到了风声,抢先一步与自己示好。也罢,自己不过一介文人,崔府所谋亦是有限。又听罗译絮絮说些各地文会风俗,王琎僔感慨罗译年少却并未囿于书本,见识非一般人所有,严承沈宛二人听得也很是认真。
崔元浩自幼与罗译相识,知道他每年都要出京晃荡,起先还觉得自己这两三年四处游历见识颇多。两厢比较起来,自己着实成了父母翼下的乖孩子。这个认知让从来骄傲于出身底蕴的崔二公子有了别样的困惑,如果自己早年能四处游学,是不是也能如罗二一样,在眼神清亮的沈宛面前侃侃而谈呢?
一起用过简单的饭食,一行人结伴进京。就在排队检查行帖的时候,十余飞骑从城外急匆匆过来,为首一人面色冷凝身穿禁卫军服制,正是被皇帝派到并州采买军马的崔元林。向守门官亮了腰牌,一众兵丁弯腰放行。赶车的徐哲低声道:“崔统领回京了。”
罗译正在车中眯眼养神,闻言道:“唔,我还以为他早就回京了。性子果真沉稳,知道没希望了还能耽搁这么久。”没希望还不是有人背后出手,徐哲悄悄翻个白眼,自从公子带他去查世子军中军马一事,不知道在背后做了多少事坑人,现在还能面无表情夸人沉稳,心,果真是黑的。
承恩侯府与护国公府同处城东达官贵人聚居的延兴坊,相隔两条热闹的街道。亲自将王琎僔一行送到承恩侯府,罗译下车与王琎僔告辞,街道上还有其他的官宦居住,马车络绎不绝,众人皆道护国公二公子果真尊师重道。见承恩侯府开了侧门将马车迎入,罗译唇角笑意不明,折身上车吩咐回府。
承恩侯府颇大,皇帝登基后下旨赏赐了近邻两处宅子。崔府将几处宅子打通,又引了活水进来,府中亭台楼阁数不胜数。花草掩映中面容清丽的侍女小厮穿行不断,见到崔元浩马车进了前院,早有人将贵客已到的消息通禀了后院云氏处。崔骏在宫中陪皇帝下棋还没有回家,云氏坐镇后院,请了崔骏看重的幕僚作陪,在花厅置办了两桌酒宴,男女席屏风相隔,只等王琎僔等人略略梳洗后前来饮宴。
少时几人乘着暖轿来到花厅,王琎僔宽袍长袖名士fēng_liú。严承换上了新的青布直裰,赫然一个面目如玉的小公子。沈宛身着粉色襦裙,垂髫分肖髻上簪了一支蝴蝶玉簪,少女的娇俏与清丽似为这有些余热的天气注入一股清新的凉风。
云夫人与王琎僔多年未见,两人皆是祖父母辈,见面互相感叹时光易逝,见王琎僔身体健康,沈宛也教导得很好。拿帕子沾沾眼角道:“安晴身故也有多年,听说你一直没有续弦,这份情深,足以回报她当年对你的情义。现在宛儿已是待嫁之龄,不如就在侯府常住。我视她如亲生孙女,府中请了宫里的嬷嬷在教导几个小孙女,宛儿和她们一起进学,也好作伴。日后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安晴在地下也瞑目了。”
“此来京城原本也是想请稳妥的嬷嬷教导宛儿,侯府愿意管教,慎一在此谢过了。拓山文采敏捷,若能在时文上多下些苦工,今年秋试定能大放异彩。”
这是愿意在侯府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