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帆曾经无数次参与解救人质的工作,知道当双方对峙的紧要关头,如果能有一个人从凶徒背后开枪,人质就很有可能得救,但这必须要求狙击手有精准的枪法,万一一击不中,很有可能打草惊蛇,挟持人质的凶徒情绪激动之下会狗急跳墙伤害人质,在他参与的事件中,因为狙击手枪法不准而导致人质被害的事也出现过,而且现在被近藤樱子挟持的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他爱之入骨的周晓京,所以当霍云帆看到上官海平出现在近藤樱子背后的时候,短暂的喜悦过后,却是深深的恐惧,仿佛觉得一生中遭逢的所有险境,全部加起来也不如此刻更令他心惊胆寒。
上官海平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也不敢贸然下手,只能悄悄地蛰伏在近藤樱子的背后。
一瞬间,仿佛街市上所有的灯光全部黯然失色,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弥无形,整个世界只余下他们四个,冷冷地站立在荒冷的漠野上。
霍云帆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冷冷地对近藤樱子说:“近藤小姐,你是日本间谍,跑到中国来盗取国家机密,虽然图纸已经被追回来了,但是现在你所做的行为如果放在民国的法庭上去审理,是足可以判罪的,所以我愿意咱们各让一步,你放了晓京,我放你回日本!”
近藤樱子美艳的脸上渗出冰冷的不屑,她瞥了一眼被她挟持的周晓京,笑道:“放我回日本?你把上锋交给的任务搅黄了,你以为我回到日本能够安宁地生活吗?”
霍云帆长吁一口气道:“近藤小姐,你是从小被培养的特工,只要你想一些办法,还是能够跟家人一起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的,可是如果你执意要以晓京为要胁,我恐怕最后的结果是,图纸你是拿不到手了,你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不会有保证——而且现在你的任务没完成,你的上司怕是也饶不了你吧!”
周晓京和近藤樱子背后的上官海平都在静静地听着,谁也没说话,他们知道霍云帆这是在搞攻心术,希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救出周晓京,近藤樱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一阵浩浩冷风吹过来,拂过静荡荡的楼堂,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时刻,谁也没有过多地去注意天气的寒冷,只是全神贯注地去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霍云帆又开口道:“近藤小姐,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的家人不想失去你的心情,同我不想失去晓京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你......”
周晓京忽然笑道:“近藤小姐,你这一生,还从未好好地谈过一次恋爱吧!你身边的男人也许有很多,但是他们不过是你为了达到目的而有意接近的工具,他们视你为玩物,而你也从未以真心待过他们——今天我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冤了,咱们俩的年纪差不多,可是我在这短暂的人生中,到底还曾经有过一个真心实意对待我的人,可你呢......”
这些话如一把利刃,刚好戳中近藤樱子心上的痛处,她大喊一声:“闭嘴,再不闭嘴我现在就开枪了!”
院子里屋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在这沉默中,周晓京看到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藕合色夹金线的绣花缎鞋旁边。
“二小姐,我回来了——”一个欢快无忧的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在这座石库门的院落中初初形成的并不稳定的平衡,周晓京心头一跳,才听出是雪枝的声音,她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刚才雪枝到街上去给周晓京买酸梅汤,半路上被一帮街头小混混给绊住了,幸而这滨海路上倒有一半的市民认得周家二小姐的伏侍丫头雪枝,有几个仗义地便走上前来解围,这些小混混本是近藤樱子随手给了点钱让他们耽搁雪枝回家的时间,没想到才想对小姑娘毛手毛脚,就有人上前主持公道,混乱之中他们也知道了这是周家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周家是浦江了不得的人家,他家的丫头走出去也有七分光鲜,小混混哪里敢多得罪?闹了一阵,也就一哄而散了。
近藤樱子原是想对雪枝绊得一绊,就可以掳了周晓京走掉的,却没想到霍云帆又从半路杀出来,几人这样一耽搁,没想到雪枝已经进来了!
近藤樱子听了霍云帆的那些话,本就心烦意躁,想到自己从小在制度严苛的特工培训学校里度过了花样年华,从未享受过同龄人应当享受过的欢乐与自由,以秘密的身份只身来到中国,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次次地做别人的情人,她的心理早已经到了临界点,雪枝的到来让近藤樱子近于崩溃!
“别动,雪枝,这女人是杀人凶手,别走进!”霍云帆叮嘱雪枝,目光仍旧一瞬一不瞬地盯着近藤樱子。
“嗯,我不......动!”雪枝嘴里答应着,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
充满活力的,青春洋溢的雪枝笑逐颜开地越走越近,近藤樱子看在眼里,这时她才感觉到她天赋绝伦的美貌,过人的聪慧,竟然不及这个丫头活得开心,在她心里眼里,凡是一切充满青春活力的东西都该死!都该死!
忽然,院子里的狗狂吠起来,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周晓京养的这只狗名叫福来,很听话,温柔安静,周晓京一回家,福来就会摇着尾巴去蹭周晓京的小腿,今天这院子里来的人虽多,但近藤樱子和上官海平都是先后从后门悄悄潜入的,养在前院里的福来并没有发现,
雪枝方才一进门,就见二小姐被一个女人用枪挟持了,心中焦急,脸上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