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船靠岸,霍云帆和周晓京也来不及回家洗漱沐浴,涤尽一路风尘,更来不及到去明镜跟同事们打招呼,就一径到了潘先生家。
潘先生住在滨海路东段的一所中式两层楼房里,距霍云帆和周晓京所居住的地方稍远,也不是滨海路上最繁华的路段,但这里环境幽雅,正符合潘先生的性情,而且潘家的房子轩敞明亮,从内到外都透着古香古色的气息,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潘家唯一的女佣陈姐给他们开了门,陈姐一见潘志安回来,黯沉沉的脸色一下子有了几分光亮,拊掌道:“啊呀,少爷呀,你总算回来了!”
潘家的大门距正房并不远,以往潘志安长途旅行回来,陈姐这句话话音还未落,潘太太就会兴高采烈地迎出门来,但陈姐今天嗓门比平时还高,却不见屋里有丝毫动静,潘志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关切道:“母亲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陈姐低下头,哑声道:“太太病了嗳,住进福康医院了,这几天老爷一边要照应事务所的事,一面还要家里医院两头跑,操劳得人都瘦了一圈嗳!”
潘志安目眦欲裂,难道父亲如此焦急,竟是因为母亲出了事?紧紧攥住陈姐的两只手,大声道:“我母亲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
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隔着门前的三彩丝络的竹帘说道:“你母亲没事,只是一点小毛病,我怕在家里照顾不好她,才送她去医院护理的!”潘先生和陈姐的声息都不对,一听便知是这几天日夜不宁,惊惧交加所致。
霍云帆道:“潘先生,我跟志安一起回来了,您家里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帮的上忙的话,就请直言!”
竹帘一掀,潘先生稳步而出,一边走过来一边叹道:“唉,我就知道志安这孩子沉不住气,终究不免把电报给你看,害你们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在旅途之中为我们家悬心!”
为我们家悬心!看起来霍云帆推测得没有错,果然是潘先生家里有事,他怕直接打电报告知霍云帆,霍云帆会一路为他担心,不打电报吧,实在事关重大,一向稳健的潘秉良束手无策,只好把电报打给了儿子。
霍云帆正色道:“潘先生这就外道了,咱们是什么关系,您有了事情要让我帮忙,我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潘秉良内心感激,但他不擅言辞,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拉着霍云帆的手温言道:“你们下了船就一路赶过来了吧,还没吃饭吧,我让陈姐给你们去做——唔,还让周小姐一道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来,咱们一起吃过饭再说。”
霍云帆和周晓京都连忙道“不必客气”,四人进了屋,陈姐忙着做饭去了,潘先生才满脸晦气地讲起自己的烦心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