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雾山失魂落魄的出来,苏叶在山门处遇见了苏倩和苏青的马车。
三人站在山中,站在夕阳里。
时间转瞬而过,岁月就像是一双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们拉扯到不可挽回不可修复的立场。
岁月无情,但是人却有情。
苏青挺着肚子,已经快要到了分娩的月份,额上一层密汗在夕阳下反着淡淡的光。
苏叶远远的看着这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姐姐。
其实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而已,她觉得就已经是这般的疲累了。
苏叶长身而立,半晌后,未发一语,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转身离去过后,苏青和苏倩才一前一后的向山中走去,也是未再看她一眼。
杨枫之策马而驰,车轮卷起路上淡淡的尘埃,车轮每转一圈都是那般的坚定和沉稳,就如同坐在马车里,此时苏叶的心。
她坐在车里,目光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后悔。
苏叶后来无数次问自己,如果那天在秋雾山的时候,她主动上前与苏青和苏倩说说话,哪怕是些粉饰太平的话,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是每一次,她能够给自己的回答,都是否定。
她相信,无论是苏青还是苏倩,和她都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很无奈。
每个人都很感慨。
但是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谁也不可能回头重新来过。
苏叶常常在想,也许在很早以前,她们几个的姐妹缘份,其实就已经尽了。
回去之后,小双忍不住跟秋华说了几句。
对于苏贞看破红尘出家之事,每个人都感慨万分。
“八小姐如今走到这样的路上,我心里也觉得很难受,但同时也觉得八小姐这次终于解脱可以做她自己了。八小姐和九小姐之间再没了以前那些不快之事,可为什么大小姐和四小姐她们,就不能像八小姐这样,和九小姐之间说个清楚,重新开始?”
秋华没说话。
半晌过后,秋华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瓷碗放进小双的手里:“砸了它。”
“啊?”小双以为自己听错了。
秋华重复了一遍:“你把它砸了。”
小双比划了一下,看秋华来真的,一咬牙,啪的一下把碗摔在地上。
“碎了吗?”秋华问。
小双不明就里:“碎了。”
“你跟它说对不起。”秋华道。
小双嘴角抽了抽,朝着地上的碎瓷躬了躬:“对不起。”
秋华始终保持着那样清淡的笑容,问她:“那它还原了吗?”
小双的眼眶突然微红,半晌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秋华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白了就收拾干净,别让何然他们看见,否则就该扣你的月钱了!”
小双险些被秋华这突然的转折给逗乐了,一边收拾,一边突然问秋华:“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讲杯子和水的道理。”
秋华正在给苏叶挑茶,听闻后头也没回:“那个道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不还是问了这样的话?这个碎杯子的事——你今天问我的这些话,我那天已经问过九小姐了,我摔了一个杯子,才明白。”
小双抿了抿唇,无声的点了点头。
林佩云后来也去过一次秋雾山的。
苏叶让杨枫之陪着林佩云上山。
回来之后,杨枫之说苏贞并不肯见林佩云,倒是陈妙姗,主动要与林佩云见了面。
…
林佩云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已经步入空门的陈妙姗非常激烈。
谩骂、诅咒、痛哭……
见到林佩云,陈妙姗这么多年表面维持的淑仪,再也寻不见了。
这些年少了风光,陈妙姗已现老态,出家之后更甚,杨枫之说,几乎都没认出陈妙姗来,完全像一个老妇,唯一不同的是没了头发而已。
杨枫之很感慨,说像陈妙姗这样的,都出了家了还六根不净,只怕秋雾山的山中人不知该有多头疼。
杨枫之说这些的时候,苏叶正在打理她今年开春时新移种下的茶花,此时枝繁叶茂,明年一定会长出繁多的花苞来。
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不知何时,身边的气息突然不一样了,苏叶下意识回过头去,发现杨枫之已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白子胥站在她两步之外。
“闵安死了。”
苏叶浇花的手突然顿住。
“闵安为官的那些年,结下了太多的仇家,他在天牢里,被周围牢中的犯人围打,抵受不住,第二天狱卒发现的时候,他身体都僵硬了。”
半晌后,苏叶抿了抿唇,眉心微微一皱:“闵老夫人呢?”
白子胥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什么事是你想不到的?闵老夫人得知后,在家中悬梁自尽。”
苏叶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还是家吗,不过是换个地方坐牢罢了。闵安是作孽的罪名已经坐实,就等着定下日子之后,全家都要抄斩,若不是闵老夫人年纪大,娘家中人曾经在朝中立过功勋,早就直接被带进天牢里了,闵老夫人等的,无非就是午门斩首时还能与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一起上路,闵安现在死在狱中,她必然也不会苟活。”
“你……”白子胥看着她现在这样的平淡,心中越发不忍,他倒希望苏叶可以痛骂,或者大笑,总好过这样无波无澜。
“我以前一直盼着他死,盼着他遭到报应。”苏叶叹道:“等到这人真的遭到报应的时候,我又在想,属于我的报应,又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