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泪眼朦胧,一双大眼里蕴着一层红丝,抬头瞧了瞧江意澜,哽咽道,“二奶奶,原本婢妾以为有了老夫人这句话,便是得了老夫人的厚爱与信任,谁知,现在婢妾才明白,在老夫人的眼里,我们只不过……”她顿了顿,又道,“二奶奶,婢妾一想起雷姨娘的下场,这心里便透心的凉。”
江意澜豁然明白,薛姨娘这是被老夫人吓着了,原本以为老夫人给了她最高的厚爱,该是老夫人信得过的,谁知道为了个小丫头老夫人竟然毫不留情的把雷姨娘送出府去了。雷姨娘有这样的下场,薛姨娘自然也会想到自己身上来。
江意澜佯装不知,假装着也很伤心的模样,“唉,雷姨娘的事,我也很难过,可在老夫人跟前我也是说不上话的,再说了那天实在是事发突然,我自己都被吓到了,等我回过神来,老夫人已经把雷姨娘给赶出去了,唉。”
薛姨娘捏着手帕在面上擦了擦,“二奶奶,这里可没您的责任,全是她做错了事,老夫人才会这么怪她的,老夫人的脾气您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的,雷姨娘落得如此,也是她自作自受,可是我……”
江意澜故作奇怪的道,“你担心什么呢?你又不如她那般费尽心机的谋算这个谋算那个的,对个丫头也是那般狠毒,怪不得老夫人不愿手下留情,难道你忘了么?你生病的时候,老夫人特意为你来撑腰过的。”
听江意澜这么说,薛姨娘面上登时带了些惊喜,心思已转了几转,“二奶奶,旁的婢妾也奢求,只愿能规规矩矩的呆在落青堂里过好以后的日子,婢妾只想着,只要跟着二奶奶,终是吃不了亏的。”
江意澜眉角微皱。“薛姨娘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咱们都是跟着二爷的,老老实实跟着二爷,咱们的日子才好过的。”
薛姨娘忙点头,“奶奶说的对,奶奶说的极是。”
江意澜低低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快站起来吧。瞧这小脸儿哭的,都成了红桃眼了。”
薛姨娘破涕而笑。“奶奶净会取笑人。”
薛姨娘从地上站起身,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见得江意澜拍着手打哈欠,便福身告辞。
江意澜不由得心中冷笑,这薛姨娘倒是会见风使舵的,一见老夫人用了狠戾的,立马就转了心思。想从她这里打开个突破口,果然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这世间太多的聪明人到头来都误在聪明上头。
江意澜真是有些累了,叫了月笼伺候她上床歇着,月笼见主子脸色不好,知道是在为查凶手的事担忧,遂安慰了几句。
这一天确实很累,江意澜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一大早醒来。月笼进来伺候,先带来了惊人的消息,老夫人今儿个要陪她回文江侯府。
江意澜的心一下蹦了起来,这就要回文江侯府了吗?回去之后,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形呢?文江侯太夫人,能允许她进门吗?还有丘氏,这么多天没见女儿,又会怎样呢?
一时间,她心里很乱,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平静下来,她亦知老夫人是要去打探消息的,她这次回府最主要的是去询问肖妈妈的事,可在她的心里,回家却才是最重要的,她心里一直有个小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她要回家她要回家了,她十分十分的想念爹娘,甚至连不懂事又不懂礼貌的江意亭都变成了可爱的模样。
江意澜端坐在镜前,月笼很仔细很认真的为她梳头,模糊的铜镜里,两人的影子映在上头,江意澜不觉心中一动,低声叹道,“如果肖妈妈在……”
月笼捏着梳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知道江意澜又在寻思肖妈妈的事了,忙转移了话题,“奶奶,您是嫌我梳的不好么?奴婢梳的确实不好看,奶奶,不如您教教奴婢吧。”
江意澜忙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按照你的意思梳,我不过是顺口说说,怎么你就放在心上了?”
月笼扁扁嘴,“奶奶,您说的话奴婢一向全都放在心上。”
江意澜见她这模样,知她是故意转换话题,亦按下肖妈妈的事不提,不过心情却是沉重了几分,总觉得这趟回去,会碰上点什么意外的事。
收拾完毕,老夫人派来的软轿也到了。
江意澜扶着月笼的手上轿,月笼便跟在轿子旁边。
轿子自是先去木雪园,江意澜先下了软轿,扶着老夫人上了另外一顶稍微大些的轿子。
轿子很大,两人并肩坐在一起,里头仍有空间,轿里四角全都系着大红花络子,四周也全用软软的东西保住了,身子靠在上头,软软的,煞是舒服。
老夫人瞟一眼江意澜,见她面色不太好,两只手绞着个帕子放在膝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遂道,“害怕了?”
江意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点点头,“有点,我怕被赶出来,毕竟……”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看他们哪个敢赶你出来,好歹的你也是武骆侯府的二奶奶,即使他们再不待见,也不敢赶你出来,有我在,你不用怕。”
老夫人面色僵硬,似乎并不带有任何感情,但她心里仍是暖暖的,老夫人霸道的话里已经完全把她当做武骆侯府的人了,“祖母,可我到底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我这是回娘家呢。”
老夫人撇撇嘴,“回娘家那就更不该赶出来了,哪个还能没一点错的,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