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人虽然忙碌却也知他这是老来得子,高兴坏了,这一时半会的是不会正常了,不过老爷舔丁,谁又能不高兴呢,保不住今天他就会打开银庫赏赐一番,
这位五旬的中年人名叫东方易,乃是这桂阳郡内第一富贾,其下产业巨富,除收租耕种千亩粮田之外,他还做丝绸布匹,典当,酒肆,槽运,渔猎等生意,可谓涉猎颇丰,家中存粮够全城万人吃一年,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不是士家出身,而是世代商贾,活在士,农,工,商的最底层,然而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在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城里的每一家铺子都是他的,或者是他租出去的,兵士们身上的每一文钱都是他给的,吃的穿的也全是他的,就是街上的路面,城墙上的砖头,都是他的,
拥有这里一切的他直到今天才真正的高兴了一回,因为他有儿子了,前后共娶了三位夫人,却生下了六个女儿,有人说这是他拼命潋财的报应,因此他发誓,只要有了儿子,他便在城中大宴三天,邀请城中所有的人共同享乐,不仅如此,全城平民每家每户还能得到十两纹银,不知是他的这一举动感动了上苍,还是身体里有了什么想法,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次的醉酒他躺到了一位歌姬的床上,第二天起来,出于良心上的自责便收做了四房,几月后那歌姬居然怀了身孕,不过他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已经有了六个了,再多一个还能成个七仙女吗?
结果这一天,歌姬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一天桂阳城内张灯结彩,白日黑夜毫无间断的庆贺,正当东方易与桂阳郡守,以及几位桂阳当地士族齐齐庆贺之时,门外却有位闲散游人不请自来,在他们身后站定,微笑着打量着众人,
桂阳郡守邢拓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由一怒:“你是干什么的?要吃宴席去别处,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卢铮的话自有几分道理,纵然是东方易要大宴三天,可也并不是毫无规矩可言,平民要嘛去酒肆里点单吃酒,要嘛就是写个条子送去饭庄,让伙计给他送去家中,江湖游客自然是要在所住的地方吃了,而此处是桂阳有名的酒肆,在此吃酒的客人要嘛是官吏,要嘛就是氏族子弟,而眼前这人,跟这两样可不沾边,
这时东方易起身劝慰道:“这位先生可能是走错了地方,大人莫要动怒,老夫差人将他领去别处就是了,”
话音刚落便听那人开口笑道:“老朽没有走错地方,老朽找的便是这里,既要赴宴,便应在上席而座,那有人做末席之理?”
邢拓闻言一怔,这个老翁,倒是挺会挑地方,座上等席吃酒宴,这句话确实不错,可那也要看是谁了,“你,你凭什么?这上席座的可都是郡内有头脸的人物,你一个老翁……”话到此处卢铮便停住了,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来,人不可貌相,老翁既然敢于来座上席想必也是有本事的,可是郡内可没听说过这位,
莫不是别处来的?
正思虑间便见老翁向众人抱拳一拜:“老朽却实没什么能耐,也并无身家,只是云游四方作乐罢了,今日来此实乃是为东方老爷而来,”“为我?”东方易一愣,仔细打量了老翁一眼,长身,面相和蔼,体态瘦弱,须发皆白,身着灰衣,隐约有些缝补痕迹,身后背着行囊,虽然一身的寒酸样子,不过有一处地方却是遮掩不住的,那便是气度,多年的从商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人学问匪浅,不说是什么泰斗,至少也该是学富五车,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东方易走过去向老翁作揖道,
“名字嘛!老朽不记得了,”抬手指着白首道:“这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有些拥挤,索性便将名字籍贯舍去,又装了些进去,”
席间众人闻言皆是呆愣,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东方易心中哭笑不得,就算撒谎也得编个像样的故事来吧,纵然是书读五经,博古通今,那怕你诸子百家学了个遍看了个遍,也不至于如此?
邢拓啼笑道:“老人家该不是糊涂了吧,要不就是书读多了,读出病来了,这脑袋里可是汪洋大海,哪有拥挤到装不下区区名字的?”
老翁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问道:“那敢这位大人,一个人的名字有几个字?”“那自然是两到三个不等了,再有复姓者四字也是有的,”
“那名字又是从何而来?”
“自是父母长者起的,”
“那父母长者的名字又从何来?”
“当然是祖辈给的,”
“那祖辈的又从何来?”
邢拓觉得他这是有意要往远了扯,索性便道:“自然是由始祖代代传承下来的,而后分而姓之,到如今随有百般姓氏,可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都是有迹可查的,”
老翁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才装不下嘛!”
邢拓一时语塞,敢情是这个原因,感觉有点被带进坑里的意思,
东方易似乎听出了点门道,便笑道:“莫非您出身大户?故而,”
“非也”老翁打断东方易的话道:“老朽不记得了,”
也对,名字都装不下的人,籍贯那里还能记得呢?也不知他究竟读了什么书,成了这样,东方易正想时,却听到老翁问了句,
“你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东方易恍然,赔笑道:“易才疏学浅,想等过了这些天便去请郡内高人给取一个,”
这时却见老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