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琰叩首道:“臣向陛下保证,若不能取胜,便已死谢罪!”
“好!朕允了,此番若真能凯旋,朕定会封你为王。”
“臣不求封王,只求……”訾琰顿住,抬起眼来,林胥年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梢,让他继续说下去。
“臣求卸去暗龙卫一职。”
林胥年扬声笑道:“朕还以为是何事,待你回来后,就可将此事报于护国寺,朕允了。”
见訾琰欲言又止的模样,林胥年又问:“那要何封赏?”
“到时求陛下赐婚。”
“哦?”身为暗龙卫竟对女子动情,这本是不允许的,但此时林胥年却笑得差点被口水呛到,一想到这面容冰冷的訾琰主动请婚,他就停不下来,这似乎是近些月,他第一次笑。
好容易平复笑意,他望着一脸诧异的訾琰道:“你就不怕说出来后,朕将你与那女子,一并赐死?”
“臣信陛下。”
訾琰不是不怕,而是他很肯定林胥年正是用人之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取他性命。
忽然,林胥年眸子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莫不是早就存了这心思,一直等大安败退至此,才请战?”
林胥年猜测的不假,訾琰就是在等这个时机,只是他现在不能承认,便以早前不熟悉齐王用兵之道为由,回了林胥年的话。
林胥年不傻,但若訾琰真能将玉京击退,这些前前后后,他便不与追究。
片刻后,林胥年道:“得朕圣旨,即刻启程,至于你方才所求,朕应。”
訾琰走得匆忙,未来得及与程曦说,程曦还是看到冷月时才得知訾琰以赴战场。
这夜的寒风带着哨音打着旋儿,将屋中窗子拍的通通作响。
程曦独自坐在屋中的松木桌旁,从怀中取出冷月替訾琰交于她的信,摇曳的烛光下,只有八个字。
“待琰归来,与曦成双。”
程曦心里一暖,却笑不出来,后宫自来不会多议朝堂之事,可前方战事她也略有耳闻,再加冷月今日看她的神色,更让她心底忐忑。
她将那张八字折好,从自己炕头的木柜中,取出一个顶上刻着百合花的锦盒,这是那年上元节,她与訾琰一道出宫时,在宫外买的,她蹙眉渐平,把訾琰的信放入盒中,轻声道:“好,我等你。”
……
一晃过去半月,程曦与罗晶迎来了在大安的第五个年头。
正月本是喜庆的月份,由于战事,宫内也只是走了走过场,并不敢过分铺张。
程曦一直心念着訾琰,日日往尚宫局跑,通过婉儿,还能多少了解到一些战况,自打訾琰赶到橼县,不但令即将溃败的橼县反败为胜,还一连夺回两座城池,可谓是捷报频频,月底便只剩下矣城这一座失城。
这日程曦从尚宫局刚出来没走多久,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枫益面容阴郁朝她走来,没了往日那般的嬉皮笑脸,也没有刁难与她,只是神情黯然地道了一句:“能陪我一会儿么?”
第一次见他这般失神,想起前几日同罗晶一道去永轩宫探望欣贵妃时,欣贵妃整个人瘦得几乎脱相,程曦不忍地点了点头。
挑了一处幽静的园子,二宝守在园口。
林枫益斜靠在亭内的圆柱上,程曦立在他身旁,不知所措地轻轻揪着帕子。
林枫益抬手在身侧的空位处,敲了敲道:“别立着了,坐下吧。”
程曦点头,犹豫地望了一眼林枫益手指的方向,最后还是选择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
林枫益默叹一声,怔怔地望着她。
就这样,二人不言不语坐了半个多时辰才散。
回到惠任宫,程曦下廊见白芝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内,程曦问她:“主子呢?”
白芝起身叫了声姑姑,随后冲屋内扬着下巴道:“主子正与纪司药在屋内谈话。”
程曦点了点头,提步刚至门口,便听里面几声脚步,门被推开。
这一幕似曾相识,几月前那次,纪元纾与罗晶见程曦回来,也是这般神色,程曦不由心中生疑。
待纪元纾走后,程曦又将门阖上。
“可是与她说了何事?见你们神色都有些奇怪。”程曦直接问道。
罗晶叹道:“是在问她欣贵妃的事,你前些日子也见了,她如今那般模样,叫人看着心里生怜呐。”
程曦不由又想起今日林枫益的神色,也是叹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