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晓星在迅速变化天色中隐去,东方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东洋村村口,丛丛高耸绿色挂满露珠仙人掌像卫士站岗似,环抱着村口。整条村已从鸟鸣犬醒来。村里村外一片晨新,就连学步的幼童也没闲着,趴在窗台上咿咿呀呀跟柴院里的小阿哥、小阿姐交流,比划小阿哥快点从牛棚里牵牛出去吃草~~。
维高大步流星赶了回来。村口与城内马路相接,然而,黑油油的柏油路只通到离村口还有一百米的地方,搞得这城乡区别像两个世界似,村口、村道全是沙土路,这沙土路还是原始那种。
一双赤脚满担挑的维高,打踏上沙土路逢人便说:“快去苏楼巷,那儿的‘宝’才一角六一担。”
这宝是什么?不说也知个大概。湛江赤坎街管夜尿叫‘夜香’,每天早上有工人沿街叫喊:“收夜香啰!”就是这么回事。每个地方都有特色和文化,‘夜香’是这个城市的文化。换言之,东洋村视尿为宝,是祖辈传承的传统农事活动,照村里的识字人说,这是俺村的农耕文化。故此,东洋村从来就没有‘尿’说,只有‘宝’说。‘宝’多好啊,人见人爱花见花。
听村里人和维高搭讪便可理解。“这个价不赖高会计,我这就要‘宝’去。”
维高原名叫陈文斌,是东洋大队的会计兼一个生产队会计。由于能说会干、能写会算,村里人都叫他高会计,连小孩也这么叫。
老村都那样没个直道直巷,这会儿高会计挑着担在村巷里弯来弯去。村道沙土路不好走,特别是挑担,深一脚浅一脚的如同喝高似,但人家高会计却不是那样,很会走,如履平地般,只见他肩上根木扁担微弯,随着脚底深浅节奏一下挺一下弯,就好比肩上落下几只小鸟——跳上跳下。他没回家,直接去了村后的菜园子。
菜园子在村后,和洋田紧紧相连,是洋田的前沿阵地。洋田一望无际,且全是水田。座落在城池东门的东洋村只因洋田多才得名。东洋村附城公社一个大队。洋田现已是秋收后景象,地开始龟裂,静静候着过冬藏。然而,前沿阵地暨菜园子却是绿意盎然,四时瓜果蔬菜正唱着‘菜园吟’,给阡陌纵横之万亩带来无尽的喜悦。“管理非常好,”连公社书记每次到东洋田搞调查都竖拇指好一番夸。“非常好!管理的非常好!”。能不管理好吗?菜园子是全村人的命根子,吃、穿、生产资料全指望它,不然也不会天还没亮就拼命往城里跑,收那个什么‘夜宝’(尿)。不然,也不会朝三晚五泡在菜园子里专心致志地拾掇。
在大队的高层干部中,高会计一向与支书合作默契,是个很好的拍挡,这个好体现在各个方面。高会计到菜园子后,先将宝挑到支书的菜园的子储宝大油缸那,揭开盖,将一桶的‘宝’全倒进去——平分了。
这时候,儿子陈蓝秋也来到菜园子,准备摘点瓜到菜市场去卖早市。他一见高爸在忙活,就赶紧从自家的菜园子越过来。这两家菜园子紧挨着,迈过几条垄就到。
陈蓝秋身材魁梧,比高爸还高点。
高爸见儿子过来便提议说:“来,抬过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说着,陈蓝秋已将桶绳系半,也不见怎么使劲就拎起这满桶,像提小鸡似,一口气就走到自家的储备罐,宝一滴也没洒,他将桶一倾~~。倒干净后,知道高爸习惯的陈蓝秋将对空桶集中,然后挑到不远的小水沟去洗了。
这会儿,憋了一早晨尿的高会计,再也空制不住尿意了。一窜几个大步到储备罐处,一手将唐装裤管卷到内廉,前向广袤田野,一条白练迫不急待冲出,也不管周遭人文环境。不过,有一点让人不得不服,那就是仰着头,练头也能准确找到落罐口,直到练尾也不落一滴在外。
农民在田头没那么多讲究,要不然怎么叫方便。虽说几乎家家的菜园子都有人在忙活,但都是男人,即然是男人,那就人人如此,只不过是相形之下;有大巫小巫之分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凡事没个绝对,有时也会发生个别情况,比如村里的寡妇,凡事自己来,菜园子也是自己来。东洋村有几个寡妇,但就一个在村里住,这个人叫,立白翠。她是二嫁到东洋村,仅过了两年就再成寡妇。人家说她天生克夫,可她不同意,说:“我一,额头不高凸,二,颧骨不突,三,鼻子不走刀锋(小而利),四,夫宫保满,凭什么说我克夫。的确,立白翠虽算不上美妇,但那较好的容颜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四十的人,身材却裹着火似,让村里每个男人都想与她共赴巫山。然而,这个立白翠很有个性。还有点守身主义,一般人近不了她身,她这辈子只和四个男人有染。死去那两个就不说了,活着的两个倒是孕育着不少桥段,比如说支书就是其中的一个。支书的老婆经常去村(走亲戚),两个儿子又在部队,最小的女儿也嫁到城里了,家里有时形成空空体系,这无疑给支书创造了极好的条件。支书是啥人,村支书就是村里的土皇。只要他看上的,愿意治(拿)下就治下。何况他在村里也不乱治,他也是看菜吃饭,按部就班的主,所以治一个成一个,长治久安。立白翠和支书那一腿是巴结权贵出于无奈。有点违心。但另一个就要命啰,那是立白翠一生遇上一个最可心男人,这个男足以乱了立白翠的生活节奏,甚至让她暗下决心,只要他不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