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去给本相熬药,喝完药差不多也该上早朝了。”聂臻说着,便摸黑坐起来,道:“点灯吧。”
计谨言将灯点燃,见她起身连忙过来扶,却忍不住劝阻:“大人,属下还是觉得……你的身子不能这样折腾,淮安王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至少小燕儿暂时是没有性命危险的。”
聂臻没有理会他的话,淡淡问道:“你给本相说这话,心里舒服么?”
计谨言顿时不吭声了。
她说的对,银燕儿又何止是对聂臻来说很重要,对他亦然。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是银燕儿从小怼他到大,那也是嘴巴上说说而已,真到对方出了事,哪一个不是焦急上火心急如焚?
“给本相拿官袍过来。”聂臻又道。
其实,哪怕只是坐起来,对她来说就已经有些吃力,觉得肝脏的部位疼痛得几乎能要她的命。
汗衫的后背,都差不多湿透了。
可是聂臻的脸色却没有多大变化,默默地将计谨言送过来的官袍披在身上。
“大人,属下来帮你。”
平时这些伺候人的事情都是银燕儿来做,从不假他人之手。
为了保守秘密,知道聂臻是女儿身的人其实并不多,就是聂家军内部,也只有核心部属才知道。
计谨言的动作十分生疏而僵硬,好不容易才替聂臻整理完毕衣冠。
聂臻此时的情况很不好,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
两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穿上官袍之后,计谨言又去给聂臻拿了一点食物,等聂臻吃完刚好药也熬好了。
“大人。”看着聂臻根本走不动路的模样,计谨言几乎要泪目。
他别过头去甩干了眼角的水分,才道:“不如……咱们也效仿淮安王,用轮椅送你去进宫金銮殿?”
谁知道,聂臻直接拒绝了:“不可。”
计谨言不解之际,她又道:“你将本相抱去,一路抱到金銮殿!”
闻言,计谨言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用了轮椅,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
早朝。
聂臻依然是来得最迟的那一个,文武百官全都就位了,只有她姗姗来迟。
满朝文武,只有聂右相的软轿可以直达金銮殿门外,计谨言跟随轿子旁边,将轿子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右相大人来了!”
虽说是计谨言抱着下了轿子走到金銮殿门口,但是,迈过金銮殿高高的门槛的这一刻,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大人,却是由计谨言扶着走进来的。
“大人……你可要小心啊!”计谨言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似聂臻是豆腐做的。
“无妨,就这点路,本相还能走得动!”
此时的聂臻哪里还有平时那种嚣张的神采?
她面色白得像雪,眼眸半阖,尽管靠计谨言扶持,却仍是气喘吁吁地靠在计谨言的肩头。
她一步一蹒跚,整个人好似风一吹便要倒似的。
哪怕由计谨言扶着走进来,聂臻的身子依然是摇摇欲坠,看着就让人觉得揪心。
“右相大人昨日刚刚受了重伤,听说圣上特许休沐到身子骨好为止,今日怎么就来上朝了?”
“是呀,瞧那模样,可真是可怜呢!”
“……”
议论纷纷。
百官前头,坐在轮椅上的凤箫吟听到第一声“右相大人”的时候,身子便是一震。
他迅速朝门口方向看过来,果然看到那个虚弱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精致的五官没有半点血色,长得漂亮的人本来就让人心生怜爱,更何况她还弱不禁风!
这一瞬间,凤箫吟心头顿时涌现了狂怒,凤眸微微眯起来,恨不能好好给她一顿打!
计谨言扶持着聂臻走到了凤箫吟身后的位置,对上凤箫吟阴沉的眉眼,他不由心下一沉,下意识朝聂臻看去。
聂臻脸上倒是十分平静,微微勾唇:“下官见过淮安王,恕下官身子不便,这个礼数是做不到位了……”
“聂臻……”
凤箫吟一咬牙,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高呼:“圣上驾到!”
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百官齐齐跪倒在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聂臻自然也是让计谨言扶着自己跪了下去,计谨言有些担忧:“大人……”
按理说,此时以他的身份应该退开的,可是他如何放心得下?
凤箫吟更是担忧,目光朝计谨言扫过去,恨不能在计谨言的身上盯出一个血窟窿来!
好在,皇甫琏刚刚坐下,扫了一圈众人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顿时震惊极了,失声道:“聂爱卿,你怎么在这儿!”
却见,聂臻微微推开计谨言的搀扶,双手趴在了地上:“臣参见圣上!”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聂臻到底是哪来的力量,竟然能够站稳并且跪了下去。
然而,她刚刚跪倒,整个人便支撑不住而趴倒在地。
狼狈至极!
“聂臻!”皇甫琏难能失态,匆匆从上面走下来,快步走到聂臻面前将她搀起来,支撑了她全身的重量,又是一喝道:“太医何在!”
太医院首座吴长宁迅速上前:“臣在!”
见状,凤箫吟双手紧握在轮椅的扶手上,垂下眼睑,敛去了眼底里的惊涛骇浪。
皇甫琏显然是压住了强大的怒意,又道:“给聂爱卿赐座!”
偏偏,聂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