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湛蓝色的眼眸流出惋惜,道:“银姑娘在皇后那里被用了刑,受尽了折磨,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又挨了这么一百个板子,属下瞧了一眼,那完全是在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啊!”
想到自己亲眼见到的模样,扎布仍旧觉得心有余悸地道:“手筋脚筋也伤了,倘若这姑娘意志力不够坚韧,怕那身武功就这么毁掉,这辈子便只能端茶递水了。”
“这样严重?”凤箫吟眸光沉了不少,道:“聂臻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她怕是不会善罢。”
“右相大人这次怕是不会放过皇后娘娘的。”扎布想到聂臻睚眦必报的性子,平时就是有人给她的人一点难受,她都要报复回去的,更何况银燕儿这次差点就被毁了呢?
凤箫吟眸光深沉地道:“她本来就不会放过慕容纤云。”
他担忧的是,怒伤肝。聂臻的肝脏已经伤了,倘若她还动怒,对她的休养极为不好。
想到早朝时候她那副模样,凤箫吟很想去昌宁宫看看聂臻,可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去探望,只能等入夜后再悄悄过去!
但是,想到自己不能亲自过去,又吩咐道:“拿一盒糖果,替本王送过去给她。”
扎布默了一瞬,老老实实应道:“是!”
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又持怀疑态度问:“爷,光是送糖……在右相大人那里行得通么?”
聂右相可不是普通小姑娘,岂是送糖果能讨好的?
凤箫吟冷飕飕地朝他瞪过来,扎布连忙闭嘴出门。
*
昌宁宫。
荆天捷快步迈过宫门走进来,计谨言看到他来了,连忙走出正殿,为了防止吵到聂臻,两人来到了院子里低声说话。
“小燕儿接出来了吗?”计谨言问。
当时他跟着送聂臻来昌宁宫,让荆天捷留在金銮殿外面等消息,所以他并不知道银燕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荆天捷点点头,道:“圣上口谕要放人,皇后不得不放。原来,燕子被带进了皇宫,就关在中宫的暗牢内。极为隐秘,难怪我们的人怎么样都找不到!”
“小燕儿情况怎么样?”计谨言关心的不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而是现在!他只想知道银燕儿如何了!
说到这个,荆天捷一脸的沉痛。
计谨言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她……很不好吗?”
不好在意料之中,可是这才一天时间过去,难道就……
荆天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光沉痛地道:“亏得大人拼着一身伤也要把燕子救出来,倘若再晚两天,怕是带回家就不行了。”
计谨言倒抽了一口气,他神色焦急,道:“你留在这里伺候大人,我回去看看小燕儿。”
“知道你心急,但是伺候大人的事一向都是燕子比较清楚,你跟在身边至少比我了解。你让我怎么伺候?”荆天捷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计谨言:“……”
也是,倘若大人是个男人,荆天捷留在这里照顾也还好,可是聂臻是个女人!
“伤这么重,柳神医就在这儿,需要让柳先生过去瞧瞧么?”尽管不能亲自去看,计谨言还是想问得清楚一些。
荆天捷正要说什么,没想到正殿内传来声音:“聂大人你醒了……”
殿内也就只有柳乘风与两名宫婢,这声音自然是柳乘风的。
“大人醒了!”计谨言脸上一喜,连忙转身进入正殿。
荆天捷紧随其后。
正殿之内,宽大的床榻上,身子单薄的聂臻躺在那里,头发没有解开,被子掖到了下巴处。
她看上去很虚弱,不过也比昨天刚受伤醒来的时候要好那么一点。
柳乘风坐在一旁写方子,聂臻虽然醒着,却还是没什么力气。
“大人怎么样了?”计谨言看了一眼聂臻,随后朝柳乘风问去。
方子写完了,柳乘风站了起来,卓绝的身姿快步退到了合适的距离,才道:“没有比昨天更差,却也没有比昨天好。”
计谨言:“……”
也就是说,还是老样子。
聂臻可管不得自己的病,她刚刚醒过来,急于知道她昏倒之后发生的事:“小燕儿呢?”
倘若她用了这么一番苦肉计都没用,那银燕儿就一定回天乏术了。
“大人放心,小燕儿已经接回右相府了。”计谨言为了安聂臻的心,也不敢把荆天捷告诉自己的话转述给聂臻知道。
可是,并不是他不说,聂臻就想不到的,她睁着眼睛盯着计谨言的脸色,问:“情况很差么?”
计谨言垂下头去,道:“属下也不知道,属下一直留在这里伺候大人。”
这模样已经说明一切,聂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却感觉整个上半身都在疼痛。
她休息了一会儿,才道:“送本相出宫!”
计谨言:“……”
他还没来得及反对,一道声音抢了先:“不行!”
反对的人自然是柳乘风。
别看平日里柳乘风是温玉一般的人,性子和善、不急不躁,哪怕极为不喜的事物最多给个冷眼。
可是,面对跟救命有关的事,他却是寸步不让的:“聂大人,你知道你的身子弱成什么样了么?今日被你这么折腾,肝脏再次破裂!倘若你再任性不管不顾,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后遗症,你又待如何?”
他疾声厉色,说得铿锵有力。
计谨言一听,自然是附和道:“是啊大人,你伤得未必就比小燕儿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