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了……”
容苏脸上迷茫了一阵,忽然向他比了个手势,让淮焰靠近些,似乎是要有什么郑重其事的话要说。
淮焰当真保持着那份严肃的神情凑近了,听她轻声细语的说道:“小十四,好徒儿,你是不是欠我一样东西没有还?”
即使没有触碰,容苏也感觉到对方在听完这句话时,浑身一僵,宛如石化在当场。
“哈,梦里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容苏故作轻松的推开了他,随即便负着手继续溜溜达达的往前走了,边走边道:“你说奇不奇怪,我都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但还是觉得特别的熟悉,你既然来过这儿,不如帮我想想这林中是不是真的住过什么人或者神仙之类的?”
她喊的那句“小十四”是故意加的,就是想试探试探梦里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淮焰,现在看到他的反应了,心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就没有再往下深究,反倒将他剥离出来,问了些敲缸沿的话。
淮焰要是当真想同自己说便说了,要是不想说也容易回旋,维持在一个进退皆宜的程度正好,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也真的不想戳破一些能伤害到彼此的秘密。
“的确是有。”淮焰渐渐踱步跟上来,肤色在明亮的光辉下越发显得落寞,仰头看着天上那轮月亮似的出口:“鬼域自存在以来只有一位令主,唤作神鸦,在此地把守了万年之久,掌管鬼煞邪神的生死,每隔六十年一甲子荡平一次山林,连一片飞灰都不会留下。天境没有任何一位上神如她做的那样好,干净利落,从不姑息。”
容苏总觉得他最后那句好像并没有说完,应该还有后续,但他却的的确确停下了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要是当真没有姑息,没有例外,没有出现过一场措手不及的意外,那么一个威风八面的天神,怎么会好端端的含恨而死呢?还霸占着鬼域的契令死死不罢手,非得让下位继任者去她那儿点个卯才能上任,应该是对这个地方或者什么人有着非常强烈的执念吧,不然何至于此。
“听你这么说……这位厉害的上神应该过得很是无趣吧。”她撑着臂,轻轻点了点前额:“整天守着一帮吵吵闹闹的孤魂野鬼,好不容易熟悉了,隔六十年又得清理一次,这么一波一波的守下去,还真是无边的孤寂呢。”
淮焰像是陷入到某种情绪当中,有些恍惚的接道:“是吗?会孤寂吗?”
“当然,怎么不会!”容苏自顾自的肯定下来,深有感触道:“谁会喜欢那种,当自己力竭倒下时,身后却空无一人的滋味。你会吗?”
淮焰沉默了一会,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冷硬的说了句:“不知道。”
这题说到这就被掐断了,容苏闷闷的“哦”了一声,觉得再套下去淮焰应该也会一直重复“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如此再继续下去便没有意义了,当下不再言语,只是用握在手里的藤棍,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脚下的湿泥。
这条路上随处都可见到裸露在外的白骨,森气阵阵,没有了浓雾的遮掩,也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就这么直白的将内容袒露在他们面前,甚是诡异。
容苏边走便扫视着周围匆匆掠过的黑影,突然问道:“是我的幻觉吗?这些鬼东西怎么越来越多了?刚才还只有几个。”
那些影子里有些胆小的零零散散躲在树枝,树杈上偷偷观望,胆子大些的就成群结队地和他们头顶上呼啸而过,影影绰绰在眼前晃,只是没有之前那种吵闹的声音,以至于走了这么久,他们都快忽略这些东西的存在了。
“我们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是异类,所以越往里走越会受到阻拦,不过基本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说着他轻轻往外扫了扫手,那些鬼影子果然就被微风掠走了,简直弱柳扶风,脆弱可欺。
容苏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也能如此轻松的通行无阻,排山倒海的推倒那么一大群,所无所顾忌的直挺挺往前走,结果偏偏有个鬼影子慌慌张张扑过来,她往右它也往右,她往左它也往左,半天在原地纠缠着。
容苏一头雾水,咆哮出一句:“神经病啊!”
淮焰:“……”
结果,鬼影子居然僵持了起来,仗着自己飘渺无形的特质,与她错身而过,可仅仅就那么摩擦到肩膀的瞬间,那团黑影居然像烧焦了一般,当空“噗呲”一声,幻化成了轻薄的烟雾,立刻消散了。
容苏顿时呆住,还保持着那个前倾的动作,无辜的连连摆手道:“这这……这不是我动的手啊啊啊!”
淮焰没说话,就着她的肩膀,猛地往前推了一下,正好迎面撞上成群结队用来的影子。“噗呲噗呲”的声音接连起伏,只见那些鬼影全都一个个都当空消融掉了,这个过程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啊啊啊啊你这是做什么呀?!”容苏跌跌撞撞的好容易站稳后,费解的向后瞪着他道。
“他们怕你。”淮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向容苏,面无表情道:“估计是因为神石的关系,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她闻言甫一摸自己的胸口,竟然想被烫到了似的连忙撤回了手,在当空猛甩了好几下,扇得领子大开大合:“嘶——好疼,都快烫破皮了都!”
淮焰撇过了脸,却还是若有若无地扫到了她纤白的脖颈,以及精致漂亮的锁骨,果真都泛着淡淡的红晕,估计是被烫得不轻。
他淡淡的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