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一月,在罗三贵快要回来的时候,方胜终于堂堂正正的赚到了钱,只不过他这个堂堂正正是的确要带着引号的,因为他的每一分钱都来的很不光明正大。
只不过他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很会说话的人,他告诉自己他的每一分钱都是靠着辛苦的劳动所得,虽然这个劳动不大正经甚至可以判刑,但这也是劳动的一种。
他没有勒索任何人,也没有敲诈任何人,他只是在努力的做着事情,在劳动着,所以他觉得自己的钱来的堂堂正正,来的充满了人类智商的优越感,来的让这个世界都变的不同了。
因为在他这个对抗社会专家的带领之下,魏志红的走私车事业终于变成了广大劳动人民一起的事业,这个事业,不是为了一个人的利益,不是为了少数资本家的利益,而是为了广大无产者的利益。
他很自豪的写了一封信,然后告诉方正一,现在在他们这里的每一个朝鲜人都在感谢他,因为他给了他们更有回报的工作机会。
在丹东,在珲春,在龙山,在每一个有朝鲜人的地方,方胜都发出去了一份工资,这些工资,让魏志红得到了耳朵和眼睛,这些朝鲜人两三个人一队,手里拿着对讲机,拿着大哥大,拿着电话的听筒,甚至拿着烟花棒子,彻底的改变了鸭绿江一线的走私形式。
警察们愕然无比的发现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在开始的时候就走向了失败,他们每一次的突然袭击都变成了一场让人极为尴尬的夜间大秀,他们卯足了精神,把油门踩到了底,把汽车开到了飞,然后砸了桌子,摔了茶缸,暴跳如雷的发现他们居然连普通的小角色都抓不住了。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新的形势。”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七日日本的地震让方胜感觉到了新的时机的到来,特别是日本地震之后,货源一下子就充足了起来,之前他们手里的这些车说实话还真不是什么正经路子,很有一些是香港那边盗抢过来的豪车,这种车的确便宜,但货源实在难以保证,往往是刚刚联系到一个卖家,才合作过一两次这个人就进去了,又或者是这些香港人很不讲究,拿了定金之后居然就跑了。
以往面对这样的事情,魏胖子也没有一点办法,香港那个地方警察太厉害,他又不会说广东话,这个除了自认倒霉又有什么办法,然而等到方胜来了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新的机会,那就是日本这个地方的人非常奇怪,车开上几天就要想着出手,想着更换。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二手车就成了很理想的一个货源,因为二手车是不会太贵的,虽然的确比香港的赃车要贵上不少。
实际上他也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机会的人,魏胖子也知道这个事情,只不过这个日本车一个是不好卖,另外一个就是性价比实在不高,香港那边虽然常常会发生人带着定金不见的事情,但这个道理怕是小孩子都想的明白,正经买来的哪有赃物便宜?
但问题就在魏胖子到处都在用钱,朝鲜这两年遭了大灾,他买了不少粮食送到那边之后还常常要带些人回来,这些人到了中国从头开始总是千难万难,这个时候魏胖子就要继续接济,甚至还要帮着一些人去蒙古然后去韩国。
他这个事业烧钱烧的厉害,往往一辆车才卖出去几万块钱的赚头到手了转眼就花了个干净,这种夸张的速度在让方胜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魏胖子这个人可能上辈子是当过送财童子的,所以不光要给朝鲜人送钱,还要给香港人送钱,让这些香港人拿着定金跑路。
然而魏胖子却给方胜算过一笔经济账,说这个就算买香港那边过来的车,就算是定金跑了,但也是有十足的赚头,比起日本车来说,依旧是更好的选择,他们现在手里钱实在是紧张,也实在是没什么好选,但这个选择在一九九五年一月日本地震之后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比更好还要好的选择。
因为日本这边一地震,不少车就被砸的没了样子,这些车只能当做废铁来卖,但这些废铁实际上只要喷好了油漆抹好了腻子也是一台好车,方胜试了一次之后,就觉得这个机会真的是不能错过了,他现在也有了点钱,觉得多干几次之后他就能收手退休了,可在此之前,他面对的除了新的机遇之外还有新的挑战,这种新的挑战,让方胜胆怯了,退缩了,变的不敢离开林场了。
那就是渐渐的,方胜发现警察们的出动更加有组织了,他们的人已经快要盯不住这些警察了,他甚至从内线那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种突然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的毫无遮掩的感觉让方胜毛骨悚然的突然就生出了退意。
他觉得他这个人是适合做大事的,然而他在这些大事中扮演的一定不是那个出头露面的人物,他觉得自己更适合站在见不到光的,伸手看不到五指的黑暗角落里去做一个幕后的黑手,可现在他突然就暴露了,突然就榜上有名了,他觉得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种危机,甚至让日本地震这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变的一钱不值起来。
说起来,在策略上,方胜一直也没什么大错,他和魏胖子去过几次丹东,每一次都守在公安局门口好几天,最长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卖了两个星期的包子,这么几次下来之后,他们就对丹东的警力有了个很细致的了解,知道这些警察不过三十多人,六台破车。
盯住了这六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