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下课之后, 江妙早就已经把莳音和裴时桤的爱恨情仇给抛到了脑后。
红着眼眶转过头来问问题,
“音音,第二十三题为什么选c?我觉得我好像一点都没听懂。”
兵荒马乱的学生时代,尤其是对于试验班的尖子生来说, 什么八卦、趣闻, 都只是繁重课业里的一点调味剂而已。
真正牵动他们心情的, 还是试卷纸上起伏不定的鲜红分数。
哪怕神经大条如江妙, 在被物理老师当众训责和看见自己正确率不到百分之五十的选择题答案之后, 也忍不住悄悄抹了眼泪。
莳音用笔尖压着试卷上的电路图, 声音轻柔,
“根据右手定则,喏, 你看, 霍尔元件前表面积累正电荷, 所以电势比后表面高,a就不对了。而电源正负极对掉时......算出来u和p成正比,所以,只有c是正确的。”
江妙一边听一边在选项旁边写简析。因为这道题不算太难,上课时老师完全匆匆带过,她压根没听明白。
而莳音解释的很仔细,几个算式一列出来就清楚了。
订正完之后一看, 试题集上满满都是红色, 二十道选择题只对了八道。
女生再一次悲从中来, 哀愁揉眼睛,
“我的物理怎么就这么糟糕呢。明明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单科还考过年级第二呢,现在直接就成了拉分项。上次周考全班平均分八十六,我只有七十二,整整低了十四分。每天花在物理上的时间最多,偏偏分数还最低,我爸今天中午说我就是蜗牛,只有两颗脑细胞.......”
眼看她越说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莳音连忙抽了张纸给她,安慰道,
“就是一次周考而已,分班考你不是还年级第八嘛,这才过去一周,能掉到哪里去啊。你想,我学号三十一,我都还没失去信心呢。”
“可那是因为你理综失误了,试卷发下来之后,不是连你自己也说,感觉像是闭着眼睛考出来的吗。我就不一样了,我觉得.....我......真的很......很努力,但是我这么.......努力,我却连个电路图......都解不出来......”
说到后面,大概是这段时间的压抑都齐齐涌上了心头,再加上有闺蜜的关怀,整个人抽噎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即使一中向来以学风自由闻名,日系百褶裙校服、色彩斑斓的学生活动墙、自主性极高的学生组织,种种类似“艾利斯顿学院”的设置,都让刚入校园的新生们产生无数浪漫的幻想。
但早晨六点晚间十点的上下学时间,依然体现了应试教育大环境下无可避免的课业压力。
每天在昏黑中起床,睡眼惺忪地抱着早点到学校,一边记单词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保健品当糖吃,咖啡当水喝,就连午觉睡到一半,也会因为在梦里拼不出一个公式而突然惊醒。
然后急急忙忙跳下床去翻课本,念叨着“金属铝溶于硫酸有几个方程式来着”。
——因为已经这样辛苦了,所以一点点的退步和失误,都会给普遍焦虑的他们带来巨大的冲击。
而女孩子天生泪腺发达,一哭起来就犹如洪水开闸,止都止不住。
旁边正和同学商量着周末要去哪儿打游戏的许集安也被吓到,迅速闭麦,赶走同学,默默地贡献出一包餐巾纸。
“嘿,别难过了。你看我十七哥,周考英语才六十二分,也被老师当众批评了,但你看他心理素质多好,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喏喏喏,还有心情看漫画呢!”
后排少年被cue到,抬眸投过来一眼,又淡淡收回视线,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继续看漫画。
——充分显示了所谓良好的心理素质。
但是很显然,裴时桤是全班四十一个人里,最糟糕的例子。
虽然他英语确实是只考了六十二分。
英语老师确实也当众批评了他——批评了足足六分钟。
可你听听老师是怎么说的:
“从来不听课”、“作业随便涂两笔”、“早读直接睡过去”、“玩一样地读书”、“难怪考出这样的分数”——但是!
——“但凡你稍微有点上进心,清北哪个不是任你挑?”
这样一个成天看漫画理综还能考第一的例子,根本无法给江妙带来半分慰藉。
不过好在她这个人,快乐和悲伤都很张扬,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哭够了自己就擦干净眼泪,忍辱负重地转回去继续订正错题。
“我就不信了!音音,你等着吧,下次月考,就算其他科目都垫底,老娘也一定要把物理单科考到年级第二。”
这个flag立的方式很奇怪。
许集安在一旁疑惑地发问,
“为什么不是年级第一?”
.....呵,年级第一。
不用江妙回答,莳音已经指了指身后的漫画少年,
“关于这个,你觉得我们是在跟正常人类做斗争吗?”
okok。
懂了懂了。
许集安恶向胆边生,忽然心有所感地叹道:“真想让十七哥哪天物理也考个倒数第一试试。”
然后换回来对方漫不经心的“死亡凝视”,又怂怂地垂头装乖,
“哈哈哈,我开玩笑呢,十七哥你考第二都是奇迹,怎么可能有倒数第一那一天呢。是吧,莳音?”
“嗯哼。”
虽然文科差到在每次都在作文里明目张胆地用“时光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啊流”的类似排比句来凑数,甚至因为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