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翎雕没了影子,施穷收回视线。
然后他从怀里一掏,手里便多了一捆细绳,转头冲一动不动的书生咧嘴一笑,“牛筋绳,一点不怕磨手的。”
显然,他早已做好了拿人的准备。
书生眼睛眨了眨。
施穷笑嘻嘻摇摇头,“别找我求情啊,师父他老人家警告过您,是您自个儿鬼迷了心窍不听,那我可不敢放您。”
他上前将绳子套在书生脖子上,又在书生两个手臂上缠了几圈,“您说,您咋这么倔呢,老实点多好。连我师父都怕小师叔呢,你倒好,打他主意呢,不要命了,难道是昨天晚上梦游没醒?”
说到这儿,他松开绳子,抬手摸了摸书生脑袋,“挺清醒的啊。”
他又继续给书生捆绳子,摇头叹息,“您以为就您眼好使,觉得我小师叔奇怪啊?前辈们都不眼瞎。可为啥一个个都跟我小师叔井水不犯河水的?就小师叔那性子,谁能找到空子啊,整天绷着一根弦,也不累。最重要的啊,还是都不敢。”
他使劲给绳子打上结,露出一脸人畜无害微笑,“又不是外面能翻江倒海的能人了,当然要夹着尾巴做人。当然了,这些我都没见过,都是听师父他老人家说的,毕竟没出啊,您估计是进来这儿最笨的一个了……没有之一,这个我信。”
他将书生往肩上一扛,颠了颠,“实话实说,您是不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偷偷溜进来的啊?按理来说,能来隐居的都是绝顶的高人,应该没您这么笨的吧?”
书生面无表情,只是斜着眼直瞪施穷。
“哦,”施穷忽然恍然大悟,“我忘了,您现在说不了话了,要不我给您解开?同意您就眨眨眼,不同意就听我说。”
书生眨眨眼。
施穷嘻嘻一笑,将书生一把丢到地上。
一声闷响。
“抱歉,抱歉,手滑了。”施穷咧嘴笑笑,蹲下身子在书生脑后哑门穴上点了点。
没反应?!
书生冷冷瞪他。
施穷轻咦了声,又伸手点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施穷挠挠头,又恍然大悟,“哦,对了,对了,师父说,小师叔的点穴手法很奇怪,所以……”他拍拍书生肩膀,“真是抱歉了,我没法子。”
说着,将他扛在肩头,一颠一颠往山下去了,远远还能听到施穷苦口婆心的劝告。
“其实啊,小师叔脾气很好的,你下一次见他,道个歉,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记得态度好一点啊。”
“以后,招惹人看着点,长点脑子,好好做人。”
……
翎雕背上,萧风平息好体内翻腾的真气,再睁开眼,面前已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身边是淡淡雾气萦绕,下面是一片片密林村落,密密麻麻,好像蚂蚁。
早已不知行了多少路程。
天气并不算好,没有太阳,萧风也判断不出什么时辰了。
深吸口气,萧风站起身来,眼前难免一阵发黑。
这是他擅自动用真气的后遗症,在所难免。
“咕!”突然的疾风骤起,滚絮一时不察被风吹了回去。
闭眼片刻,感觉眼前晕眩感稍缓,萧风松了口气,四下看了看。
附近鲜少河流,看来已经出了清溪境内了。
“快到了。”萧风心中暗暗想。
身后,滚絮恰好追赶上来,在疾风呼啸间奋力扇翅,倔强而滑稽好笑。
萧风微笑了下,撩了撩翎雕的长羽,蜷曲起身子,熟练躲了进去。
一览众山小,萧风经历过数次,不过他却从来不向往神仙人物般踏鹤凌风的潇洒,因为那般很冷。
恰恰相反,他会毫无形象地往翎雕的长羽里一钻,不到目的地决不出来。虽然翎雕的触感不怎么好,不过能挡一挡四下寒气,而且翎雕身上更暖和些,可以免于他受寒毒发。
滚絮刚好飞到了翎雕背上,有翎雕的大脑袋跟羽翼挡风,风势小了不少。
滚絮‘咕’一声钻进了萧风袖子,死活不出来了。
萧风也不在意,看着不时甩在身后的薄云怔怔出神。
又行了不知多长时间,前方可以隐隐看到太阳轮廓。
萧风站起身来。
不远处,可凭目力看到一座高山,绿树成林。
他轻轻说,“下去。”
翎雕缓缓下降,速度渐缓,最后在那座高山山顶停驻。
萧风跳下翎雕。
翎雕咿了声,低下脑袋在萧风面前。
萧风熟练抬手摸了摸。
这是一人一鸟经常的互动。
然后,翎雕忽然一嘴叼走了滚絮。
萧风呼吸一滞,连忙喊,“不许伤它。”
翎雕身子一僵,‘咿’一声将滚絮甩去了老远,然后脑袋贴地,匍匐下身子,冲萧风低低呜了声。
不是认错,是臣服。
这点差别,萧风清楚得很。
萧风皱了下眉头,不明白翎雕现在是何意。
第一次去重阳台时,翎雕对他也是臣服,莫名其妙的。
这次也是臣服,可好像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也没心情多想这些,又摸了摸翎雕脑袋示意它等着,一个人往山下去了。
没多久,滚絮从山林里绕出来,往萧风肩上一站,委委屈屈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萧风既觉得好笑又无奈。
行至半山腰。
一棵榉树下等了二人。
一青衫青年与一浑身上下裹在黑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