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珉怎么也想不到,他在前线领兵驻守,竟会有兵粮不足的一天,归根结底,还是广陵郡的兵粮迟迟没有运到,到时候责任还是全部要广陵郡守来承担。
为了安抚军心,许珉马上传令将郯县和兰陵两地的府库打开,将储备的兵粮分发各营,同时到百姓家中收购粮食。
但很快兵曹便来禀告,王主簿说的三日粮草,是已经将府库中的存粮算进去了,营中的兵粮早在昨日就用完了。
而百姓们大多都是刚刚秋收,都存粮为来年生活准备,尤其是战乱就在眼前,谁也不敢轻易卖了粮食,一旦徐州战乱,没有粮食,留着银钱能有何用?
许珉闻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恐慌,叫兵曹暂时封锁消息,不可将实情告知士兵,王主簿已经连夜去催粮,先从淮阴调拨部分粮草来应急。
第二日不见王主簿回城,也急得水米难进,只盼王主簿能够亲自将兵粮送到郯县来,暂解燃眉之急,士兵哗变非同小可,尤其是在前线,后果更不堪设想。
到了晚上,许珉在沂水岸边望眼欲穿,却不见淮阴船只的影子,直等到夕阳斜坠,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连孙奋的令箭都不管用了吗?孙奋为许珉留下的金色令箭, 是关键时刻调兵用的,就是为了防止徐州出现什么意外之变,或者许珉在东郡不敌魏军的时候,可从直接其他郡县直接调兵,如同孙奋亲
至,淮阴守将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令。
“前去淮阴的人可曾回来?”许珉急得嘴唇发干,起了几层皮,不是伸着脖子张望。
亲兵答道:“将军,已经先后派出七人去催促了,至今还不见回信。”
“混蛋!”许珉大怒,一个人去而不回,或许是遇到意外,这么多人都不见回信,难道淮阴守将胆子大到扣押探马不成?
“你亲自去一趟淮阴!”无奈之下,许珉将心腹之人派出去,“带着五名随从,记住,无论淮阴守军如何答复,一定要回来禀告,不得有误!”
“遵命!”那人马上唤来五人,驾小舟顺水直奔淮阴。
副将在一旁忧心忡忡,言道:“将军,明日若是粮草不到,恐怕……”
“先缩减一些口粮吧!”无奈之下,许珉只好下令减少士兵的饭量,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咬牙道:“若明日还不见粮草来,本将亲自到淮阴去一趟。”
回到郯县城中,便有几名裨将前来询问兵粮之事,许珉忍着怒气回复明日便送到,叫他们小心约束士兵,各守其职位。
此时吴军营中已经怨声载道,眼下倒是不必打仗,晚饭减少了一些肉食倒还罢了,但这冬衣至今不见发下来,晚上守城寒风彻骨,挨饿受冻谁能受得了?
后半夜,许珉被亲兵从被窝中惊醒,勃然大怒,还不等他斥责,就听士兵禀告道:“将军,大事不好,兰陵失守了!”
“什么?”许珉从被窝里一咕噜翻起来,披衣来到门口,惊问道,“兰陵有八千精兵,防守固若金汤,怎会一夜被破?”
亲兵答道:“据逃回来的人说,是先前押粮队的士兵,他们……他们气不过责罚,投敌了。”
“嘿!”许珉一拳砸在门框之上,怒道,“早知如此,就该将其全部斩了才是,怪我一时心软,竟犯下如此大错。”
亲兵不敢回话,只是问道:“将军,兰陵失守,魏军已经渡过武水,该如何是好?”
许珉言道:“传令下去,各营加强防守,增加两营巡逻人马!”
亲兵退走之后,许珉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先前连胜魏军的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兵临城下,粮草不足,他心中已经乱成一团,无计可施了。
接连的危机,让许珉愈发痛恨广陵守军,如果不是粮草来迟,哪里会有这许多的意外发生?
心中烦乱,再无睡意,干脆穿戴铠甲,亲自到城上来巡视,还可以顺便安抚军心,心中不断祈祷,只希望淮阴的粮草能够及时运到。城上夜风正紧,士兵们都缩着脖子,有的冷得瑟瑟发抖,许珉看在眼中,却又无可奈何,就算想临时加衣,几十几百人还好解决,但守军和巡逻的士兵有几千人,也无能
为力。
“将军,这几日天色渐冷,有许多士兵感染风寒,冬衣之事,也不能再拖了……”
“这些事本将岂能不知?”许珉更加烦躁,粮草和衣服应该都是同时运到才是,也不知道广陵郡到底发生何事,竟然延迟半月,匪夷所思。
在城内转了一圈,又来到城上巡视,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东方渐渐发亮,就在此时,南门的守军面带喜色匆匆而来:
“将军,淮阴的粮草运到了,就在南门外。”
“果真?”许珉精神一振,当先跑向了南门,“快随我去看看。”
那守军跟在许珉身后,欣喜道:“千真万确,是王主簿亲自押送来的,黑压压一大片,看来数量不少。”
“好你个王老倌,还知道回来!”许珉此时又喜又怒,粮草总算及时运到,但王主簿拖延到现在,实在令人生气。
从东门跑到南门,许珉累得气喘吁吁,趴在城垛口向下一看,只见一大片火把绵延到远处,河道之上尽是船只,光楼船就有五艘,不知道运来多少粮草。
此时天色微明,城下士兵的面容已经能够看清,王主簿正骑马在城下等候,与他通行的是一员武将,身后还有一百多骑兵护卫。
“快快快,快将船先开到东港,将粮草运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