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棱关是南北要地,士匡久在交趾,又岂能不知道此地的重要性,不但增兵八千,还派心腹大将甘乐在此守城。
甘乐是原本士徽的大将甘醴之子,当年士徽起兵叛乱,被吕岱斩杀,甘醴后人随同乱军逃入日南,后被士匡暗中寻找集合,召集旧部,伺机起事。
从日南郡到九真郡,甘乐已经是九真郡的司马,此次担任先锋都督镇守支棱关,一心想着立威挣取功劳,超过其父当年的功绩。
两日前,经过关中的越人相告,吕文在谅山县中蛇毒而死,吴军群龙无首,甘乐闻讯大喜,本想趁机引兵直接杀奔谅山,被副将苦苦劝住。
临行之前,士匡就命他堵死关门,死守支棱关,不必与官兵交战,等各郡越人集合起来,稳定了龙编等地的局势,再设法夺回交州。
官兵到了关下,甘乐求战心切,如今吕文一死,他知道交州再无大将,心中更是不以为意,刘阐虽然暂时挂帅,但暗弱的刘璋,又会生出什么厉害的后代来?
若不是副将屡次以士匡命令劝阻,甘乐早就杀出关外,与官兵交战了,眼睁睁看着官兵在关外安营扎寨,甘乐急得在关头之上来回走动,焦躁地如同被困住的猛兽一般。
咚咚咚——
就在此时,忽然关外营中鼓声隐约大作,守军们急忙戒备,不多时,便看到一队兵马从山口而来,到了关下摆开阵势,为首一员武将手提大刀。
那人刀指关上,刀头上用细线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物体,大喝道:“小贼,可认得此物么?”
甘乐虽然年轻,却视力不佳,尤其看远处之物如同雾中观花,模糊不清,只看得见大概轮廓,将双目紧紧缩到一起,眯成了一条缝,还是还不清那黑色之物。
“官兵带何物来?”甘乐趴在垛口,心中疑惑,难道两军厮杀,吴兵还带礼物来不成?
“将军,这,这个……”旁边的副将看得真切,神色古怪,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嗯?”甘乐意识到不对劲,扭过头来沉声道,“到底是何物?”
就在此时,却听关下那人大笑道:“哈哈哈,尔等逆贼,只知躲在关中,与这缩头乌龟有何区别?可敢与我一战?”
甘乐闻言大怒,却见那人大刀挥舞,甩了几个圈,嗖的一声,那黑色物体便飞上关头而来,贼军急忙向后退开。
啪嗒——
一阵清脆的响动,那东西撞到身后的角楼上,又掉落在地上,滴溜溜直转圈,一直滑到了甘乐脚下。
甘乐低头一看,正是一只四脚朝天的海龟,他在海边长大,岂能不识?
此时海龟的四肢和脑袋全都缩进壳中,来回转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关上的,可看清了?是否与你们一模一样?哈哈哈——”
“来人,随我出战!”甘乐气得满脸涨红,一脚将那海龟踢到了远处的墙角之下,转身便下了关头。
在岭南之地,被人比作乌龟,那可是比骂他祖宗十八代还要恶毒,若非生死之敌,千万不能提“龟”字,基本算是是越人的一大禁忌了。
甘乐含怒出关,这一次副将也不敢再劝了,如果甘乐不出关,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就是那些守军,也都个个怒骂连连,阳光正从关头西南方照下来,唾沫星子形成了一片白雾,如果那吴将此刻站在关墙下,只怕会被活活淹死。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出现,关头上牛角声沉沉响起,甘乐带兵纵马而出,看见那吴将,话也不多时,咬牙嗔目,径直催马冲杀过去。
前来诱敌的正是顾黎,他久在边境,对越人的习俗最是熟悉不过,既然要用激将法,干脆来个彻底的,果然成功将甘乐给引出来。
甘乐挟怒而来,手持狼牙棒,狠狠砸向顾黎,顾黎见他来势汹汹,并不硬接,带马让过一旁,挥刀斩向甘乐的腰间。
甘乐冷哼一声,狼牙棒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单手侧过,便挡住了顾黎的大刀,当的一声响,顾黎双臂一震,想不到甘乐竟然如此勇猛。
思索之间,两马交错,甘乐再次杀来,二人战在一处,甘乐力大彪悍,骁勇无比,过了十合,顾黎便双臂发麻,抵挡不住。
他本是诱敌而来,先前还想着诈败,谁料支棱关竟有如此勇武之人,这下倒也不用加装了,勉强挡住甘乐一番猛攻,打马就逃。
甘乐正杀得兴起,又被顾黎一番戏辱,恶气难平,怒喝一声挥兵直追,沿途上杀了好几十名吴兵。
顾黎只顾催马奔逃,不多时便到了郊野之处,那里还有官兵,却被顾黎给冲乱,甘乐冷笑连连,领兵径进,吴兵无人能挡住,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不多时吴兵便被杀散,甘乐见到有许多牛车马车,有些是粮草,其他的命人来看,却是冰期铠甲,甚至还有中原特有的美酒、水果等物,不禁大喜。
甘乐自己忍不住诱惑,下马抢了一套铠甲,那些随他而来的贼军就更可想而知了,顿时一哄而上,遍满遍野,互相争取,根本无心恋战。
关上副将正在观战,想不到甘乐转眼间便取胜,正自懊恼,忽然看到不远处士兵争抢哄闹,不多时便有先得了好处的跑到关下,怀里手里都是金珠铠甲,脸上笑开了花。
见此情景,副将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生怕被别人抢了好处,留下几十人守在关头,自己也带着亲信出关而来,那些被他强行留下的贼军个个哀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