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卫昶霖摸了摸鼻子,站出来打圆场,“你们别吵了,阿妩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送她回去吧。”
他回头对侍从道,“去告诉国公府的人,县主找着了。”
卫昶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这七弟平日里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有时候甚至不像是如此年少的小郎君,为人处事全然寻不着半点差错;而阿悦一贯是再随和大气不过的人,怎地偏偏这两个一见面就跟个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上去啄对方两口。
“兄长说的有理。”卫旌笙率先撇开目光,低头对霍妩道,“先回去了,好不好?”
霍妩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吧。”
卫旌笙笑了,他略俯身,在女孩子耳边不知说来什么,霍妩的眼瞬间亮了起来,璨若明珠,光华涌动,她压着嗓子与卫旌笙道,“你不许失言。”
“自然,骗谁都不骗你。”卫旌笙伸出小指,“拉钩,好不好?”
霍妩飞快地把自己的小指缠上去,在他大拇指上重重一点,“说好了的!”
宋悦忍不住把霍妩拉过来,头也不回地揽着她就走:“时候不早了,我先带阿妩回去。你们两兄弟也早些回吧。”
霍妩倒是一边走一边回头,还冲卫旌笙挥了挥手,只是很快又被宋悦扳了回去。
卫昶霖怅然道:“怎么阿悦都不回头看看呢?”
“兄长……”卫旌笙淡淡道,“眼神收一收,宋小姐已走远了。”
卫昶霖被噎到,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重振他作为长兄的威严,卫旌笙就已先一步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卫昶霖:什么破弟弟,没一个省心的主!
亏他先前还以为这是个成熟懂事的好阿弟,卫昶霖扶额,所以说他先前到底是怎么产生这种错觉的。
莫不是真被猪油蒙了心?
宋悦不知她那未来夫婿正一个劲儿地怀疑人生,她与霍妩一道坐上马车,马车里铺了软垫,人坐在里头也觉不出晃来,甚至还贴心地备着各色茶点吃食。车轴隆隆,霍妩掀开布帘,打量着外头的灯影风光。
“阿妩。”宋悦轻声唤她,“悦姐有事情要问你。”
霍妩闻言,忙放下帘子坐正。
“你与七殿下,关系似乎很好?”
“是啊。”霍妩歪着头,“七哥人很好的,总惦记着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带着我一份。他就是心善,还有点胆小,容易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我才更要好好护着他!”
霍妩掰着手指道,“七哥学识也好,我听我二哥说,七哥每日与他练武都用功得很,生得又好看,啊,对了,今日我差点被个老妇强掳了去,要不是七哥……”
“你说什么!什么叫差点被掳了去!”宋悦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紧张地把霍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霍妩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宋悦的肩,“我这不好好在这儿吗,别担心,那老妇也被七哥的人带走了。”
“说起来,悦姐刚刚的反应简直跟我七哥是一个磨子里映出来的嘛!”
“是吗?”宋悦收回手,压下眼底的复杂,霍妩的家世与卫旌笙在宫里的情况,叫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旁的其他。
卫旌笙这个人,他的眼神有时候像是她在边城见过的狼崽子,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对于自己唯一且最珍贵的宝物总是超乎寻常的重视。这种狼崽子,好了是守护者,不好,他是会咬断你脖子的凶兽。
他对阿妩好的不加掩饰,简直像是在提前在她身上烙下一个属于他的痕迹。他想旁人提起霍妩时,第一反应就会想起他。
可他明明与霍妩交好也没有太久,怎么就这样了呢!他这样做,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
相比宋悦私下里的忧心忡忡,霍妩就轻松多了,她赖在宋悦边上,圈着她的胳膊,甜甜地问她,“悦姐啊,今天是太子哥哥邀你一起来看上元灯会的吧嘿嘿嘿。”
女孩子一阵窃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宋悦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一个小丫头,成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你告诉我吧,太子哥哥今日有没有与你一起去河边放灯,有没有与你去月老庙牵红线啊。对了对了,他有没有说好听的情话与你听?”女孩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道:“阿悦,你不知,其实吾心悦你已久。”
她坐直身子,摇头晃脑地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呀,悦姐你掐我做什么!”
宋悦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叫你嘴贫,尽知道说些歪诗来打趣我是吧,仔细我一会儿告诉国公夫人。”
霍妩一下子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委委屈屈地缩到角落里:“好嘛,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她没看到宋悦发间微红的耳垂,她的几句歪话,叫宋悦想起方才,万家灯火里,那个映在额前的一触即离的亲吻,还有那句“阿悦,千斯年兮,永以为好。”
千斯年兮,永以为好。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脸上渐渐浮起笑意,如果可以,那,真的很好。
“两位贵人,国公府到了。”侍从隔着车帘低声道,他掀开帘子,霍妩刚探了个头出去,就被父亲一把抱了下来,沈容面上泪痕未干,搂着自家小女儿。
霍禛拱手对宋悦道:“此番多谢宋小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