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
父亲奄奄一息倒在长城之下时,少年浑身颤抖着接过那杆枪。
“会一直、一直守护弟弟的。“
母亲临终前竭尽全力将两个儿子的手交握在一起,少年坚定做出男子汉的承诺。
无父无母的两个孩子,就这样顽强生活在长城之畔的镇子上。少年带着弟弟,以作零工为生。
关市开启是人们最快活的日子,四面八方的商人和货物汇集着。
少年穿梭其中,眼明手快,笑脸迎人,商人们也乐意关照他,慷慨给出更多赏金。
闲暇时候,哥哥会将弟弟寄托到好心邻家,只身外出狩猎。
他熟悉远近所有水草丰茂之地,无论野羚抑或大雁,最终都变成猎物满载而归。
唯一让人烦恼的,大概是如何教导弟弟这件事了。
少年会很认真听邻居阿妈传授教育三个孙子的心得,会努力钻研厨艺好让挑食的弟弟不耽误长身体,会亲手为弟弟雕刻木人和玩偶,甚至挑战起缝制衣物这样比射中一百米外猎物还要高难度的技能。
可脸蛋圆圆的,失去父母却被哥哥照顾得很好的弟弟,渐渐成长为心灵敏感又胆小的孩子。
怕惊雷,怕嘲笑,怕跟陌生人说话,甚至不敢告诉哥哥。
孩子们之间也会排斥和挑衅魔种混血。少年初次外出狩猎归来的那天,年幼的弟弟可怜兮兮坐在家的门槛上,两眼肿如桃子般。
“玄策,我回来了。今晚有大餐罗。“
男孩并没有如预想扑到怀里,反倒猛地朝外跑去。
“玄策!“
路上的人纷纷回头,惊讶望着迈起小短腿跑得飞快的男孩和跟在后面高声呼唤的少年穿过半个镇子。
男孩子一头扑到长满蒿草的土堆上。那是父母安睡的地方。
“连哥哥也丢下我了!“他拼尽全部愤怒控诉着,反倒显得那样可怜。
“不会的!“少年轻轻蹲在弟弟面前,摸着他的头:“
哥哥没有丢下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我们约定。“
“拉钩,约定。“
为向弟弟赔礼道歉,饱餐后的夜幕下,哥哥雕刻起小木片,灵巧的手下很快出现雏形。
“这是大雁。大雁秋去春回,是再远也会回家的动物。“
“这是爱哭的玄策。“肿眼睛的小孩形象活灵活现。
“这是哥哥。“玄策也拿出自己的作品,隐约有双手双脚的木人。
精致的小人和粗糙的小人放在一起,好像手牵着手。
“拉钩,约定。兄弟,永远不分离!“
命运终究令人猝不及防。次年春天,四面八方的商旅们聚集于关市的日子。
来历不明的马贼队伍,非人的马贼队伍突袭了人群,集市瞬时陷入火海。
最初的混乱过去,但凡有点气力的乡亲纷纷汇聚起来,他们要协助守卫军关上那扇大门,他们要守住家乡。
少年犹豫着。他应该加入,可弟弟该怎么办。
“你,去吧。“玄策站在比自己还高的水缸里,明明尾巴害怕得摇来摇去,包哥。
“玄策会乖乖的,玄策在家等你。谁叫都不出来。“
“嗯,就这么约定。“少年想了想,又嘱咐:“
“别怕。“
“不怕,一点都不怕。“
如雨的飞箭下,他和同伴们死命撑着城门的支柱。他们关上大门,将贼人的队伍一分为二,守卫军追捕着城内的贼子,乡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扇大门。守住城门,就守住了弟弟。而他唯一的愿望正是守护住弟弟。
可当四周安静下来,残垣断壁的家中却找不到弟弟的身影。邻居七嘴八舌述说着,拼凑出前因后果……走投无路的贼人们劫持无力反抗的老弱们,作为逃离的砝码。本来躲在水缸中的玄策,冲了上去……
院落的一角,碎裂的小木人静静躺着。玄策那时候该多么恐惧呀,但自己没有遵守住约定。
不久,长城守卫军中多出一个安静的身影,他的射击技术精妙无比,深谙戈壁上的生存与厨技之道。
令上司头疼的却是他对任务太过积极。他总朝更远的地方搜寻,越来越远。他坚信弟弟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他也会在家乡迎接着弟弟的归来。
为了提醒自己,他改名守约。
守约,言出必果。
“今天的长城也很和平。“
折叠百里玄策
玄策不会忘记那个日子:来历不明的马贼冲破边关的城镇,然而齐心协力的守卫军和民众守住城门。率先进入城镇的马贼走投无路,挟持了无力反抗的老弱们作为逃离的砝码。
那时候自己多么害怕啊。可哭喊声刺痛小小男子汉的心灵,他推倒藏身的水缸,冲了出去。
可哭喊声刺痛小小男子汉的心灵,他推倒藏身的水缸,冲了出去。
之后的记忆已不太清晰……那些不是普通的马贼……他们最后都死于首领之手……
哥哥没有赶到,谁也没有赶到。他被首领选中,作为祭品去唤醒某种强大的东西。所有人四散逃窜,在绝望和恐惧中,少年眼睁睁看着无名剑士代替自己卷入邪恶迷雾。
直到周围一切归于寂静,圆月安静照耀着亘古不变的戈壁,那个男人带走了他。
好些年来,他和自己单方面称之为师父的这个人,生存于几近干涸的月眼海旁。经年累月的残忍训练使他成长为出色的暗夜行走者,可称得上伙伴的仅有手中的飞镰。
师父蛰伏着,自过报,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