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副校长一直微微笑着,听陈庆春念完了,然后才说:“孔先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轻人嘛,哪有不犯错误的呢?只要改了,还是好同志嘛!检查很深刻,又是一次触及灵魂深处的检查!就像外科医生一样,拿起手术刀,无情地解剖了自己!好,你回位!”
陈庆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像是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两臂有力的前后摆动,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座位。然后头昂得直直的,屁股重重地坐下!
胡副校长咳了一声,表情沉痛地看着学生们,两手支按在讲桌上,又扫视全场,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老师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说,也要你们自己从内心触动才能见成效。辩证唯物主义认为,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必须通过内因才能起到作用!我再怎么强调,必须你自己想学才行啊!我总不能用钢钻把你脑袋钻个洞,强往里灌知识吧!”
陈庆春低头对胡新发说:“就是你钻开我们的脑袋朝里灌,那灌的也不是知识!”
胡新发两眼看着老师,装得云淡风轻地问:“那灌的是什么?”
陈庆春说:“是浆糊!”
上面,胡副校长继续说:“前一段时间,我们学习了几章节,我们不光要学习知识,还要进行习题的训练,今天,我们就学习怎么样答题!今天训练的题目是,请运用质变和量变关系的原理来论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现在,请大家拿出笔记记录本,把我要训练的内容都抄下来,大家以后就按照这个格式答题!”
胡副校长开始在黑板上板书。
“量变和质变是密切联系的。量变是质变的前提和必要准备,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
世界上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是首先从量变开始的。
量的变化只有超过一定的范围和限度时,才会引起质变。”
张宜用手戳戳曾真:“把《歌曲》拿来我看!”
曾真随手就把它递过去了!
张宜接过来,翻开电影《爱情与遗产》插曲,左手边放着政治记录本,右手边摊开《离别了,朋友》,就开始抄了起来。
胡副校长抄了一会,估计胳膊扬起来,有点疼了,就甩甩胳膊,走下来,看看同学们抄的情况。看看张宜抄的正带劲,偏着头,想看看抄的怎么样了。
张宜看老师看过来,一下子将书和抄的本子放在桌下。
胡副校长本来没有看清,张宜这一躲,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就去拿,张宜越发把书和抄的本子放在腿上,顶住在桌子下端的木板上。
胡副校长生气了。
“张宜!站起来!”张宜只好站了起来。
书和本子“啪”地掉在地上。
胡副校长弯腰捡起来。
“哟!是《歌曲》本啊!喜欢歌曲啊!下次,给你们一节课,专门唱歌!抄的什么啊!我看看!嗯曲啊!”说着,一字一顿地读了起来。
爱情的海洋上,
谁说只是顺风快帆,
顺风快帆。
爱丝千万缕,
哪缕是苦
哪缕是甜?
哪缕是甜?
、、、、、、、、、
离别了朋友,
愿你永远乘风破浪,
一切如愿。
离别了朋友,
让我把爱情深深地埋在心间。”
读完了,胡副校长微微笑了一下。
“歌词写曲本来是一种高雅的情趣,关键是场合不对!还有歌曲内容也不适合你们学生。要谈恋爱,等考上学再说嘛!下次,上课不要再抄歌曲了!好,坐下吧!跟着我抄训练题!”
张宜看老师放过自己了,就面带笑容坐下了!
一旁的陈庆春说:“重女轻男!我们说一下狗是‘dog’,就要检讨,曲,竟然是高雅的情趣!太不公平了!”
胡副校长又上去抄了。
正抄着,忽听得下面有水牯牛(注:书中称“天牛”)的“嘎吱嘎吱”叫声,胡副校长扭头一看下面的学生,声音又没了!
转过身去,继续抄着。
刚写了两个字,又听得下面有水牯牛的“嘎吱嘎吱”叫声。
胡副校长又扭过头,仔细辨听声音的来源。
这时,声音又戛然而止了!
如此反复四五次。
第五次的时候,胡副校长走下讲台,在下面从南走到北,从三组到一组,歪着头,找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哪有水牯牛的影子?
等到第六次的时候,胡副校长又听见水牯牛“嘎吱嘎吱”的叫声,他快速地走下来,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次,水牯牛竟然没有停住叫声,他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直走到中间一组最后一桌,单独坐着的一个人,名叫“李方永”的男生身边,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胡副校长厉声喝道:“放在哪里?给我拿出来!”
李方永只好乖乖地从课桌下拿出还在“嘎吱嘎吱”叫着的水牯牛。
原来,这只水牯牛一直都是李方永在操纵着。
胡副校长一转过头去在黑板上写字,他就捏着水牯牛的肚子,水牯牛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等胡副校长一转过头来,他就捏住水牯牛的头角,水牯牛就停止叫唤。
你还别说,这水牯牛还很听指令。
这样反复了四五次,到第六次的时候,大概水牯牛已经被捏烦了,当胡副校长转过来,李方永再次捏住水牯牛头角,让它停住叫声,这次他的指挥却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