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凤的家里,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灵凤记得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母亲拍板的。别人找当家人商量事情也是找母亲的。
母亲的娘家是属于大地主的。
她的爷爷是个举人,在易林县城里陈家独霸一方。
灵凤母亲刚刚出生半年,她的父亲,陈家的二少爷就被绑票了。
绑票富家少爷,无非是为了金钱,陈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钱,儿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陈家爽快地交了赎金,绑匪准备放了二少爷。
绑匪们虽然蒙着脸,但是,绑匪头子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问了一声:“你认识我吗?”
富家的少爷,娇养着长大,哪里知道这江湖的险恶,都是周围庄子里的名人,还想着套近乎,虽然 绑匪蒙着脸,但是这个人特征太突出了,长得虎背熊腰,面目凶恶,附近几个村子里,有谁家孩子不听话,就会有大人吓唬:“胡大爷来了!
二少爷既然认出来了,又不知道危害,遂高兴地说:“我认得你!你是胡大爷!”
就这样坏了事,人质既然认出了绑匪,哪还有命活着回去呢!
二少爷被凶残的绑匪撕了票。
举人老爷发了怒,陈家在城里有半个城的大桩的生意,大把的钱砸进衙门里,一定要把凶手正法。
认定了一个他们的宿敌,屈打成招,当着是绑匪砍了头了。
母亲的姑姑是嫁到胡家这个大家族的。后来,有一次,一个人喝醉了说出了此事。
那时,陈家认定的绑匪已经被砍头好多年了。说出这事时,已经是土地改革时期,举人早死了,陈家这时也已经是被镇压的对象了。
这个时候,还怎敢去找别人的麻烦?
母亲是独女,父亲没有了,也没有家产可分。就这样出了嫁。
母亲的伯伯,陈家大房,据说,没有结婚就被人害死了!
那时,举人老爷对这个大儿子寄予最高的希望,把他送到黄埔军校学习,休假探亲期间,被人蛊惑着去了妓院,回来后就全身抽搐,口鼻流血,中毒而死。死后,就连谁下的毒都没有查出来!
举人老爷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对于第三个儿子再也严不起来了!
她的三叔,独得着举人老爷本应留给三个儿子的家产,简直不知如何挥霍。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
也活该陈家要败,三爷吃活嫖赌抽,五毒俱全。
举人老爷看着败家的三儿子,长叹一声,“造孽!”就这样咽了气,死的时候双眼都闭不上!
没多久,三爷在别人怂恿下大肆赌博,肆无忌惮地包妓女,包戏子,积蓄用光了,就开始卖铺子,再然后,地也卖了。
等到土地改革的时候,举人老爷创下的,半个易林县城的家产,只剩下薄薄的几分地了。
按照当时的划定的界限,是不够枪毙的标准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浪荡的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三爷,竟然因为败光了家产,保住了性命。
甚至,连划成地主的资格也没有。
土地改革小组不知道该怎么样给他划成分。
甚至连富农也不够呢。
没办法,民愤最要紧!
吃苦勤做,巴巴买地的劳苦人都要成地主了,他这样吃喝嫖赌的人,怎么能成贫下中农呢!
勉强地,划了个富农的成分!
母亲和她三叔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一直恨她三叔。
小时候,有一天晚上,母亲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三叔用他那文明拐杖,一拐杖打过去,母亲昏了几天。
后来,他矢口否认是想害她。说没看清楚,以为是白狗子。
有那么高的狗子吗?
母亲说,那是为了独霸家产。
后来,三爷还是赶走了灵凤的外婆。
文ge的时候,一个人提到了母亲娘家的成分,母亲不依不饶的骂了那人三天。
我算什么富农,我爹妈都死了,我是孤儿,我是最苦大仇深的穷苦人。
母亲是坚决否认自己有个富农娘家的。
后来,再也没有人提什么娘家成分了。
一门都灭了,还有什么成分?
母亲经常这样哀叹!
灵凤的母亲嫁给父亲时十七岁。母亲娘家的表姐一定要把母亲带到自己身边来,说是有个照应。就看中了父亲的老实,又没有父母兄弟,父亲在镇上,忙时给别人打个短工,挑个脚活(脚夫,帮别人运送东西),母亲嫁过来,自己一个人做主,男人有的是力气!
实际情况也正按照他们的要求发展着。
母亲就牢牢地掌管着这个家。
大姐半岁的时候,解放大军从这个小镇经过,要南下。
宣传队的连长和指导员看中了母亲的漂亮,泼辣,能说会道,还能识得几个字,正是他们心目中的最优秀的宣传员!
让母亲跟着一起去随大军南下,做个宣传员。
指导员说,你家掌柜的可以跟着,到运输大队里当个运输员。
母亲问孩子怎么办?
连长和指导员说,送给老乡养,等革命成功了,全国解放了,再回来领。
母亲好不容易有个家了,这个家自己在家里就是霸王,还图个什么呢!孩子才半岁,刚刚咿呀学语,说什么也舍不得孩子啊!
连长和指导员,来了家里一共三次,要走的那天,更是做了半夜的思想工作,母亲硬是没答应!
“妈,你目光真是短浅!你要去了,最起码是个地级干部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