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
白嬷嬷向暗香和沉香递了一个眼色,两人便意会地点点头。
一人转身去打热水,另一人则开始支起窗户来。
看着两个丫头开始忙碌后,白嬷嬷才低头听起床里的动静来。
里面还响着平缓的呼吸声,显然里面的人还没醒呢。
“王妃,王妃……该起床了。”白嬷嬷低声呼唤床里人。
“还没呢,还困着……”床里头的人嘟囔了一句,翻了一个身,便没了动静,睡了回去。
“五更天了,宫里头的贵人们都在等着你呢。”白嬷嬷依然耐心地劝说。
“什么?五更天了!都这么晚了,猪草的晨露都要消了。”床里人惊呼一声,便猛地起来。
“哟,王妃你可要小心肚子里的小贵人啊。”
好吧,看着明亮的铜镜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刘小丫这才想起自己麻雀变凤凰,已经从刘家村的民女变成了京都的惠王妃,着实是幸运得很。
不过有便宜不占才是笨蛋!
刘小丫闭上双眼,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里面的可不仅是她的孩子,还是一颗金鸡蛋呢。
至于刘小丫的身份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前,刘小丫在赶集的时候,一不小心多瞧了些热闹,看到一个被贩卖的白面书生般的男子,衣衫褴褛却不掩饰其俊俏。
于是她就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留意到自家小丫的动作,刘家父子暗道这男子倒是挺俊的,适合自家的女婿/妹夫,便花了二两银子赎买他回来。
那时候,刘家还不知道,这便是惠王,当今圣上的第四子。
刚买会回来的那会儿,他就生起急病来,整日混混沌沌的。
等到他快要好的时候,刘小丫怕他好起来就跑了。
万一来招始乱终弃呢?
他可是自家花了整整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呢。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小丫压着他来了一个生米煮熟饭。
事实上惠王一开始被刘家买下来的时候,便闹腾要回家,许诺说若他能平安回到家,便回报他们高官厚禄和黄金白银。
可是,精明的刘家人认为,一个破落小子哪能给他们什么高官厚禄和黄金白银,还不如留在这给他们当女婿/妹夫呢。
更何况生病的他迷迷糊糊的,说话也说得含糊不清,大家权当没听到他的话。
刘家村可不是那么容易嫁娶的地方,三十户人口,你是我的亲戚,我是你的亲戚,出了五服的人家少得很,而官府规定出了五服的人家才可以互相婚配。
再加上,刘家村地势偏僻,穷山恶水,家家户户都一贫如洗,外面的人都不大乐意找刘家村的人做亲。
刘家村的人,都好不容易有一门亲事,至少刘小丫的两个兄长,都尚未娶妻。
而刘家父兄,看着自家的小丫日益长大,亭亭如立,正值待嫁的花龄,不免有些忧愁。
这不,撞上了一个自家小丫看上的男子,刘家父兄花光家中的积蓄也不惋惜。因为他们都明白,男的可以等得起,女的却等不起。女孩的花龄若过了,那还真的可能嫁不出去。
这买来的家伙也不是柳下惠,还是碰了自家的小丫头,看来是一个乐意半推半就的家伙。
所幸结果是美好的,因为五个月后刘小丫被诊出身子了,这可乐坏他们了。
可惜这时正值浏汾王与朝廷打战,惠王一不小心被拉去做壮丁。
老人常言:打战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了炮灰。炮灰便是两军开战时,军队驱赶在前方的士兵,手无寸铁去踩陷阱,爬城墙,消耗对方的弓箭、火油等,一般是有去无回的。
就那么不幸,惠王当的就是炮灰。
而幸运的是刘家父子却没事,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们在抓壮丁之前就进了大山,想着为自家小丫打点野味补补身子,没想到得以逃过一难。
自从惠王被抓去当炮灰,刘家的气氛低迷了好几天,为小丫年纪轻轻的守寡而伤心,更为小丫那腹中胎儿没了爹爹而伤心。
却不料,几天后,一队奢侈豪华的车队停在刘家村,带来了当今圣上的圣喻,带走了被天上掉馅饼砸得眼冒金星的刘家人。
原来刘小丫的男人是当今圣上的四子,惠王。惠王在被刘家赎救后想方设法联系起京都,盼望着早日回京,却不料被抓去当了炮灰,一去不复返。
圣上早已闻悉此情况,听说大为伤心,连下圣旨封为惠王留下一丝血脉的刘小丫为惠王妃,并召刘家人陪伴惠王妃回京。
想到这,刘小丫猛地睁开双眼。这死鬼惠王就是死得好啊,要不怎么有这么大的好事掉在自己的身上,她可不认为惠王对刘家毫无怨恨。
不管怎么说,一个堂堂的王爷被赎买当倒插门是非常屈辱的事情。
更不用说自己刘小丫和他是三天两头就吵一次架,夫妻情分都是外人看出来。
好在,自己的肚皮争气,留住了他惠王的一丝血脉,否则他惠王没死,都没有她刘小丫一个农家女当王妃的事。
“王妃,好了。”暗香低声提醒王妃可以去吃早饭了。
刘小丫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定眼向铜镜看去。
一支青白玉簪子,简简单单地插在发髻上,映衬着她的面容温婉清秀。
好一个清新寡淡的妆容!正适合此时。
“你们退下吧。”刘小丫挥了挥手示意不要人伺候。
跟随在她身旁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