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郁良走了,把艾果灿烂了一早上的阳光,全带走了。
怏怏地蹲在院墙根儿,艾果拿小棍儿搅着干涸的游泳池里,落满的树叶和枯枝。
艾果想爸爸了,想家了。可是不能打电话,这种状态不能给老爸打电话,听到自己有气无力,老爸肯定要心疼的。
一楼尽头那个房间里,护工正在给病人翻身,做按摩。
艾果顺着院子的铁栅栏一圈圈溜跶,尽里避着那个方向,她还是害怕。不是艾果没胆识,和丈夫酷肖的活死人,普天之下能立刻接受的女人,站出来报个数?
吃过午饭,陈婶儿还是听见艾果打电话了,好像在找人来清洗泳池。
搁别的人家,都该抽水放干池子了。戚家么,好饭不怕晚,夏末时节泳池放上水,还能游一两个月……艾果想着,即便不游,蓝幽幽的一汪,漾在院子里,多喜气。
“哎呀,新媳妇,怀了孕不能游泳哦!”陈婶儿是杂工,平时上不得台面的,嗓门又大,吼得艾果好没面子的。
艾果挂掉电话,端了当家主母的架子,正色道:“我可以不游,但泳池里不能没水,知道吗?”
“哎呀,您不游,放上水了,肯定得有人游。您想呀,哥哥在一楼住着,院子里有女人穿个泳衣晃着奶-子,在他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好的伐?”
啧。
这位大婶子好哆嗦,艾果站起来:
“陈婶儿,那我得问问,游个泳能扯得上戚郁正?戚郁正是生病了,可郁良生病了吗?一人生病非得全家跟着吃药?”
陈婶儿的脸灰一阵白一阵:新嫁进来的媳妇不得了哦,说话夹枪带捧,新人欺负老人,气得她哦,跑去跟君姨告了一状。
妈哒!
反了天是吧?
艾果心火腾腾的,小脸气得通红。把戚郁良外出给她那点气,全撒出来了。她哒哒地走到沙发跟前,踢了拖鞋,光着脚,盘腿儿坐到软垫上。
抱了盆子,开始“喀嚓喀嚓”吃枣。
君姨冷眼看着,终于看不下去了。
“艾果,我是看见你照片上阳光端庄,才决定让你跟郁良相亲的。”
“所以呢?”艾果明眸一挑。
当家主母的气势端出来,君姨这才悻悻闭了嘴。
看她丈夫不疼她,就觉得她好欺负吗?一个家长期没有女主人,由着老佣人做主,真是要乱套。
算了,看在君姨是她跟戚郁良相亲的始作俑者,艾果不跟她计较。
月亮升了,全心全意等着丈夫回家,艾果却等来一通电话。
说戚郁良今晚不回来了。
“那他在哪儿过夜呢?睡他自己的床还是睡别人的床?”艾果小心肝儿要炸,对着赵海宽口不择言的。
赵海宽笑呵呵的,“少夫人,我真不知道,要不,我去帮您问问戚董?”
还问什么问?哪还用问,他肯定是跟那个sāo_huò在一起!
难怪艾果一嫁进来,顾惜月就回娘家去了,原来她跟戚郁良是打游击换了幽会地方啊,曲线偷情是不是?
什么呀,冷静冷静,她老公那么沉稳有分寸,怎么会做那种事?
怎么不会?顾惜月那婊砸,端得像个贞妇,郁良求婚都不为所动的,可被艾果这一激,失去了才知珍贵了,心也痒了,逼也痒了,难奈得想往他床上爬了。郁良本就爱她,肯定经受不住她挑逗……
“不用问了。”艾果挂了电话。
戚郁良若真心待她,自然会亲自打给她。
可显然,他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香草奶昔在冰柜里放得太久,面上一层冰渣子,艾果用那淡粉色小勺一下一下地刮着那冰渣。
心也跟坠了冰窖一样。
……
夜色漫涌,戚郁良拖着顾卫钊一路疾行,走出酒吧拐角,往前一掷,把人甩进纸箱堆里。纸箱隆隆的压塌声,伴着戚郁良低沉的嗓音劈面而来:
“你母亲快哭瞎,你却在同志酒吧鬼混。我提醒你,你女朋友叫薛黎!”
“薛黎?”顾卫钊烂醉在纸壳堆里满不在乎,“呵,薛黎……薛黎特么的就是个烂货。她跟我睡,说到底还不是想上你的床?”
戚郁良目色更深,沉默地看顾卫钊发疯。
“郁良哥,哎,拉我一把……我说的是真的,她打这胎不是我的,真的,是她导师的!”
“小钊。”戚郁良终于开口,“我送你上学,不是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顾卫钊笑得肆无忌惮,“我乱七八糟?郁良哥,您怎么和艾果结婚的当我不知道?她不也是你上过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吗?”
戚郁良的脸遮在道旁的树影里,顾卫钊从地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呵,对了,还有梁笑安,婚礼上那个,他很爱你老婆喔。”
“……”戚郁良的手渐渐握成拳,却终究松开。
“顾卫钊,这是戚家的事。”戚郁良的声音暗含警告。
顾卫钊漫笑着,晃悠悠站起来,“好,戚家。那我姐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娶她吗?她今天去医院了,情况不妙,您可以花点时间好好想想,这些年我姐在戚家都经历了什么?”
戚郁良的眸色溶进暗夜里,沉声问:“你姐怎么了?”
“乳腺病。结节还是肿瘤?郁良哥,您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位的吗?”顾卫钊语气里是瘆人的凉薄。
听到这话,戚郁良猛然侧头看他,目光沉冽。
顾卫钊神经质地大吼起来:“我说错了吗?不要说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