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离开厢房走到甲板上,便听到“嘭”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即隔壁厢房响起侍女的惊呼声,“姑娘!来人!快来人!姑娘晕过去了!”
谢灏脸色疾变的快步冲入厢房,抱起晕厥的谢兰因,一面掐着她的人中,一面喊道:“阿镜!阿镜!”
谢兰因只是急怒攻心才晕过去,缓过气后她便幽幽的转醒,看到大兄,她泪水夺眶而出,“大兄——幽帝——他居然敢叫阿兄幽帝!”
秦宗言本来没随谢灏入厢房,他跟谢灏还没通家之谊,隔壁都是女眷,他需要避嫌。听到谢兰因喊出“大兄”、“幽帝”,他心头一动,缓步走到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窗内的情况,可当他看清谢灏怀中女子容貌时,他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怔怔的看着屋内之人。
秦宗言少年得志,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可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她犹如一颗稀世明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又柔和悦目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双颊缀着的珠泪,更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清极艳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只想将她搂在怀中妥善安放,护她一世安稳。
谢灏听到“幽帝”二字就知道要糟,他也是才知道河东王给圣人定谥幽帝,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给阿镜知道,没想到阿镜还是知道了,他正想安慰阿妹,却听窗外秦宗言道:“凤郎,我唤了疾医,先让疾医给令妹诊脉如何?”
谢灏心中一沉,抬头望向秦宗言,秦宗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是何许人,只听谢兰因喊出“大兄”、“幽帝”,便猜到谢兰因的真实身份,谢灏也就一个会关心建元帝谥号的妹妹了。
谢灏苦笑,明白秦宗言已经猜出阿镜的身份。
谢兰因没想窗外居然还站着外人,一时又羞又惊,不假思索的呵斥秦宗言道:“大胆!还不退下!”
秦宗言见她清眸尤坠着泪珠,却已经开始训斥自己,言谈间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势派,这等气度他只在崔太后身上见过,即使魏国的那些公主都不及她高华贵重,越发确定她的身份。
秦宗言连崔太后都不怕,自然也不惧一个对外已宣称殉夫的皇后,可当看到谢兰因微微颤动的双睫时,他心头一软,温声道:“是我冒昧,还望姑娘恕罪。”说完他便离开了窗户。
谢兰因待秦宗言一走,泪水再次涌出,阿兄——阿兄!你为了萧家的江山,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如今萧绩为你取谥号为幽,你可后悔?谢兰因怔怔的看着窗外,不,阿兄不会后悔的,他连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谥号吗?
谢兰因看出阿弟的困惑,开解他道:“你就往常一样就是,反正阿耶、阿娘都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有靠自己。”
谢洵小心翼翼的问谢兰因:“阿姐,你是不是恨阿娘?”
“不恨。”谢兰因摇头,“做错事的是郗家,又不是她,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有什么好恨她的?”比起丢下他们一去不回的阿耶,阿娘至少还一直关心他们,她有什么好怨的?
她和阿耶离婚,她就跟谢家没关系,她照顾他们是情不是理。就算是父亲她也不恨,他是一声不吭的丢下他们,从此再也没有管他们,可至少他给他们冠谢姓,让谢家养大教育他们,这就够了。
“真的?”谢洵将信将疑,他怎么觉得阿姐对父亲比对阿娘亲近多了?
“我跟亲近阿耶是因为他需要我们,而阿娘不需要我们。”谢兰因就事论事,“她现在有夫有子,生活优越,不需要我们来操心。我们只是她跟前夫生的儿女,我们对她来说只是累赘,不打扰她才是对她最好。对阿耶而言,我们是他的孩子,你跟大兄是他仅有的两个儿子,他需要我们。”
谢兰因的话谢洵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连亲情都夹杂利益得失,那还是亲情吗?他替阿娘辩解:“可阿娘是无辜的,她又没法子左右外翁的行事。”
“那我不无辜吗?”谢兰因的话让谢洵无言以对,谢兰因淡声道,“天底下哪来那么多不得已?做了就是做了。就像我跟阿兄当年海誓山盟,现在不也再嫁别人?将来阿菀怨我,我也不悔。”又不是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有数,天下哪来两全的好事。
阿娘也不会这么想,所以她这些年一直远着他们。自己成为皇后,郗家人凑上来讨好她,她作为自己生母,却从来不求任何恩典,两人平时相处就是最普通的君臣关系。因为她明白,两人只有远离才是最好,就没有人会借口她来伤害自己。
而且她已经他们没关系,她跟王世父结婚,就意味着他们再无关系,有些事做过就没反悔的余地。隔阂产生就产生了,就像破镜再难重圆。谢兰因看着谢洵满脸茫然,她心头一软,“阿虎,如果可以阿姊也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可你总要长大的。”
谢兰因是羡慕阿弟的,他是幼子,又时常住在王家,上面还有她和大兄,族里对他的教育难免疏忽。他个性很大程度是受王世父的影响,王世父是个好人,所以把阿虎也教成好人。
在他的眼里,天底下没有不好的事、也没有不好的人,唯一坏的就是李家。她跟阿兄之所以迟迟不愿说前事,就是不想让阿虎接触这些不开心的事。但是现在不说不行,她跟大兄要去六镇,阿虎一个人在京城,如果不早些点醒他,谢兰因怕让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