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溪以己身道途为凭,求天地为证,绝不泄露谢桦口中凤凰真翎相关一事,如有违背,则道基不存,丹田自毁。”
有玄而又玄的感应生出,是天地有灵,将他誓言记录下来。
谢桦晕过去后,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好久。
第一个出声的是沈溪。
谁也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无关魔修一事,无关对谢桦的处置,却是立誓。
立完誓后,沈溪对其余事一无所言。
他与谢容皎没有生死相托的交情,也无同窗日久的情谊。
但他们打过一场。
观其剑足观其人。
书院学子与彼此相熟之人两两对视一眼,心意已定。
与沈溪相似的誓言纷纷掷在城主府大厅柔软的锦绣地衣上,掷出声声清脆有力的响儿。
院长叹息道:“确实是老了啊。”
叹息里有伤怀岁月,更多的是欣慰。
眼前的年轻人皆是这一片中原大地上最年轻最滚热的血液,终将各自流向应去的经脉骨骼,如他们往常无数代的先辈一样撑起江山不倒。
书院学子没什么撑起江山不倒,成为中流砥柱的宏愿,他们的想法简单得很:
和我们排过一间食肆的队,我们就算是同窗。
何况哪怕不是同窗,他们也不应把此事泄露出去。
为他们所持身,所追求的道理。
镇江山怆然一声出鞘,剑锋划破谢容皎掌心,他嗓音冷彻:“我谢容皎请天地为凭,在此立誓,必使谢桦得其应有之结局,违则道途崩摧,修为不存。”
他对着一群愕然的书院学子,破天荒地从眼里流泄出一点笑意,如春风破冰,鲜花融雪:“是我应有之分。”
你们做你们应该做的,不求我感念在心。
我也做我应该做的,不求你们感念在心。
就那么简单,没什么好多说的。
谢桦与魔修勾结一事对凤陵是要事,对整个南域乃至天下亦颇有牵扯。
经过一番商量,谢容皎与江景行两人打算先带谢桦、陆缤纷回凤陵城,再由谢桓以谢家家主身份给出一个交代。
院长听过笑逐颜开:“太好了太好了,我总算不用被往来不绝的先生在我耳边念叨不停。”
先生大约是对他破例放了谢江两人进来十分怨念,尤其当亲眼目睹两人那糟糕的作业和课堂表现时,怨念化为实质。
代表行为为进院长燕居处投诉,脾气暴点的直接指着院子鼻子开骂,脾性温和的给他慢吞吞列上一长串道理一一列举。
几十年不曾更换过的门槛,居然在短短几日之内已有不堪重任的迹象。
“我觉得谢桦说得不对。”
江景行说:“他鬼扯的什么道理,搞得好像我辛辛苦苦成圣连我的徒弟会护不住一样。不就一根鸟毛?这也妥协那也妥协,那我好不容易成圣干嘛用?趁早自尽谢罪算了,免得丢先辈圣境的脸。”
不知凤凰听到他对凤凰真翎的形容会不会气得活过来一次,扇死这个不知尊敬的后辈小子。
他笑容殷殷,fēng_liú跌宕,光下容颜俊朗肆意如少年,轻松写意,天大地大在他眼里全成小事,眉眼之中必是拢了三春耀阳山川,否则怎能一见之下心胸开阔?
谢容皎眸光微松,认真答道:“谢桦说的是不对。”
他想了想,又道:“可惜他没法活着见到打脸的那一天。”
江景行放肆笑出声。
当他见凤陵城外情形时,笑得不禁更放肆。
他们拖着两个累赘,御剑是没法御的,好在所乘坐马车由四匹上品追风驹牵引,刻有阵法符文减轻马车重量,速度不比追风驹差多少,从阳城赶往凤陵城一天足矣。
原来有位青衫士子立在凤陵城宏伟城门外,不进不出,只待在原地,倒叫他从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中脱颖而出。
自然也引来凤陵城守卫的关注附赠
不过守卫观那位青衫士子面如冠玉,五官清俊,口角带笑,如曲江簪花的翩翩士子,瞧着不像是什么危险人物,加之他并无举动,也不去多管。
宝车中飘出一道声音,其中幸灾乐祸意味满得几乎溢出来:“怎么陆兄堂堂归元军副帅,竟被困在凤陵城门前,啧啧,着实可怜。”
不等陆彬蔚回味,声音主人自己加戏:“让我猜上一猜。莫不是陆悠悠你有急事擅离南边的归元军营,不好给城口守卫出示度牒,又因修为不够翻不进城门,只好站在这里吧?”
虽说是给自己加戏,江景行猜得八九不离十。
圣人一开口,就戳中陆彬蔚平生最大痛点。
兴许是有求于江景行,陆彬蔚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圣人那里的话。我是特意来寻圣人的,我恰好一推,推出我能在凤陵城边遇到圣人,才不惜吹了半天的风。”
江景行很是理解:“按陆悠悠你的修为,的确是弱不禁风,叫你吹半天春风可难为你了。”
另一道清透声音插进来,免得他们两人在城门大打出手,一同被送到城主府里去:“优游阿兄既来,想必是有要事,不妨入车内一叙。”
陆彬蔚字优游,谢容华喜欢陆悠悠陆悠悠地喊他,碍于谢容华能扛天人境的武力值,陆彬蔚只得咽下抗议。
待江景行知晓这桩原委后,他与陆彬蔚有势不两立之势,自然是陆彬蔚心气越不平,他越开心,也开始陆悠悠陆悠悠地喊。
到后来四个人里正正经经称他一句优游阿兄的,仅剩下谢容皎一个老实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