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高升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陪着杜三娘去逛庙会,两人只带贴身小厮和丫鬟,而由着丫鬟婆子围着的两位太太就要了一间清静的厢房,要了小罗寺特有的香茗。

陈桂花笑道:“三娘真是越来越标致了,我瞧着比你当年还要强上几分!”

杜太太嘴角微翘,矜持道:“三娘从前就是个乡下丫头,不过如今才像点样子,当不得桂花姐的夸赞,到是你家大郎如今才是气度不凡,果然少年郎出去见见世面,真是脱胎换骨,我还记得当年他在学里可是最活泼的孩子!”

陈桂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道:“他从前就是个泼猴,在外面吃了苦头,也是该治治他的性子!”

又道:“几年不见,你如今也越发客气了,当年你可是个爆仗脾气,嫁人后脾性越发好了,我瞧着三娘性子倒不似你当年。”

杜太太听她提起当年在杜家村的事,不由鼻子一酸,手里攥着帕子,无奈道:“你也晓得这些年我日夜都忙着做绣活,连发脾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如今我也娶了儿媳妇,买了几个小丫头,也该享享清福了。”

她说到后面又带了一丝笑意。

彼此谈论了当年杜家村的一些往事,倒显得亲密了些,说话也随意了一点。

陈桂花人虽然直爽,却也不憨直,自然不会去戳人家的伤疤,只和杜太太说一些当年的趣事,

她笑道,“你也知道我家当年就只剩我和我娘两人,村里人虽帮衬一二,可我娘是个被针扎了也不吭声的面人儿,我当年也是没法子,谁敢欺我们娘俩,我就跑他家去闹,找老人评理,当时十里八乡谁不晓得杜家村的那个陈桂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性子,我娘当时是日夜发愁,生怕我嫁不出去!”

杜太太笑道:“当年你那脾气可比我强!村里的泼皮见了你也躲,被你骂过的人背地里说你嫁不出去的可不少,后来田家来提亲,可酸死不少人!”

陈桂花想起往事,笑道:“当年张快嘴到我家替田家提亲,那还是我娘第一次发脾气,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还以为是人有啥毛病,我娘平时面人一个,就那次朝人发过火!”

杜太太叹道:“都是父母的爱子之心,咱们如今有了儿女才明白父母的恩深难报!”

“是啊!可惜我娘也没享几年福就去了,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对不住她,当年真是不够孝顺!”

陈杜两人说了一回闺中父母的疼爱之情,感叹如今再难报父母的生养之恩,

又顺势提起了儿女婚事,陈桂花极力夸赞了杜三娘的贤良淑德,温婉大方,说起她今天的梅花小袄,赞叹她的针线已经有杜太太的八分火候,还更有灵性,是镇上拔尖儿的好姑娘。

陈桂花重申了田高升成婚以后都会在家打理家业,不会跑出去胡混,轻描淡写提起田家的世代遵守的祖训,表示绝不会亏待了三娘。

杜太太已经亲眼见过了田高升,见他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性子聪明而不外漏,对三娘更是热情而不轻浮,心中便取中他三分,又有田家家资富饶,人口简单,婆婆为人能干,性子直爽,家中规矩,又可添五分,只等三娘回来在询问她对田高升的观感,如无意外便可应了这门婚事。杜太太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不漏声色,只笑眯眯的又夸赞了田高升几句。

陈桂花毕竟打理家业多年,也能察言观色几分,知道杜太太不过是女方的矜持,决定回去请陈媒婆再去杜家跑几趟,给足杜家体面,面上继续与杜太太说笑。

两个出去逛庙会的男女走了一段路,田高升有礼保持一步距离,笑着和杜三娘交谈几句,征询她的意见。

田高升先陪着杜三娘先去小罗寺求了一支签,见解签的队伍颇长,半天不见移动,就命小厮来顺

拿着签文先去排队,又请杜小姐先去庙会上逛一圈,笑道:“这边没有半个时辰恐怕也轮不过咱们,不如我陪小姐先去那边逛逛,一会在回来解签。”

杜三娘已经认得他是那个捡了自己风筝的呆头鹅,心中便有些羞恼,只微红着脸道:“听公子安排就是。”

田高升见她粉色含春,眼眶微红,扫自己一眼,却仿佛含着盈盈秋水,不由呆了一下,见佳人脸上更绯,已有些羞恼,才回神道:“小生刚刚走神了,小姐莫怪,那边有变戏法,很是热闹,咱们去看看如何?”

杜三娘低头应了一个好字,心中有羞又恼,也不看他,搭着小萍往前走。

人流拥挤,田高升笑脸盈盈的护住三娘另一边,一路和杜三娘搭话,三句才有一句回应,心里也甜滋滋的。

田高升出门多年,在外面见过不少精妙的戏法,对这庙会上多年不变吐火,捞铜钱的戏法并不感兴趣,只侧脸看向捏着湖绿色绣着桃花的罗帕捂住小嘴不住惊呼的杜三娘,。

结束后田高升心情甚好的取出一钱碎银给了前来讨赏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护着三娘回小罗寺解签。


状态提示:5.旧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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