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高升从镇上的车马行包了一只不算小的渡船。
相比坐马车从陆路走, 乘船走水路, 不仅要少走大概一半的弯路, 顺风的方向也让从双河县到乐安镇的一路少用了半个时辰。
能装载二三十人的船舱里坐着的只有八个人, 空着的地方堆着数个黑色的大木箱,里面放满了各色礼盒。
船上的座位上方坐着的是一位只有身穿宝蓝色锦袍, 嘴边蓄了半寸胡须, 养尊处优的老爷,身旁有两个半大少年。
明显是兄弟俩的少年郎穿着天青色的布衫, 布料不算太好,打眼一看就是普通的少年郎, 坐姿笔直,神采奕奕。
田高升靠着舱板闭目养神, 唯有右手的食指有节奏的在椅背上敲击。
两个少年郎互相挤眉弄眼,最后大的那个瞪了弟弟一眼,轻咳一声, 出声道,
“爹,我们直接回书院吗”
个子稍矮, 面目稚嫩,更俊秀两分的少年踢了哥哥的后腿一脚,显然的对他没话找话的能力不满。
田高升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偷偷摸摸做着小动作的儿子, 含笑道“我这次去乐平有事, 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书院了, 这两年蒙你们姑姑姑父照顾,也要去感谢一二,你们自去可行”
“我们自己可以的,都去惯了。”
田良喜脸色掩不住喜意,马上回道。
“哥哥是说我们都是长大了,爹有事忙,不必挂心我们。
姑姑那里,爹也替我们带个好,等下个月休沐,我们再去看望她和姑父。”
田良玉掐了兄长一下,连忙弥补道。
田高无奈看着还是一脸懵懂的大儿子,极力掩饰,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小儿子,
他叹口气,道“我这两年事忙,说来许久没去书院看过你们了,也没机会找你们山长了解在在书院的状况。”
他话音一转,笑道“下个月,孟县丞会在酒楼设宴,给县尊践行,也会给楚山长和陆教谕下帖,到时我找机会问询一番,你们娘早想知道的。”
田高升说完,走出船舱到甲板上透气。
“玉哥儿,怎么办”
田良喜脸色苍白,好像受到巨大打击。
田良玉先开口纠正兄长的称呼,
“叫我良玉,二弟都行,不准再叫玉哥儿。”
“好好,二弟,怎么办”
田良玉拿起手边的书,在有些晃悠的船舱里看起来。
“你这个月不要惹事,山长他老人家也不会费工夫了解你的丰功伟绩。”
田良玉说完不在理会耳边聒噪的声音,自顾自读起书来。
他希望下个月山长和教谕能在父亲面前说起得意门生,有自己的名字。
田高升站在船头吹风,他雇的这只渡船,船夫有十几个,都在卖力划船。田高升付了双倍的价钱,这些人能拿到的血汗钱更多,也愿意卖力。
来顺走到田高升身后,小声道“老爷,到地方咱们就去红狮子胡同,还是先去看姑奶奶。”
“先把东西找人抬回去,就在灯笼胡同的那个宅子,咱们这两天不住黄家。”
来顺没有疑问的点头。
田高升看着日头才升起,他们一大早就上了船,顺风顺水 ,这个时辰就快到地方。
两边大大小小的渡船多了起来,船头命人将渡船停在镇边码头,上前殷勤的道“田老爷,乐安到了。”
田高升客气的道谢,来顺上前递了块银子,小声说了几句。
船老大接过银子在手里颠颠,大声招呼船夫,两个人一起,用挑杆背起木箱下船。
来顺也跟着下去领路。
田高升带着两个儿子和几个随从下船,就在码头找了个干净的小摊,点了馄饨包子烧卖,还有豆腐脑和胡辣汤。
早上才吃过早饭,不过在船上坐了快两个时辰,半大小子早就饿了。
田高升嘱咐了几句,他带着来顺和小安子两个留在乐安有事,就让来福陪着田良喜兄弟去书院。
乐平乐安离的不远,坐船一个时辰就能到,不过书院建在镇外,从船上下来还要雇马车走上一个时辰才能到。
在书院,每一旬休沐两天,回家一趟,要用一天的时间来回赶路,显然不合适。
而在的还有他们黄家的表哥黄映淳,他们也就常常被姑姑一起接到乐安,黄家人待这两个孩子都很亲善,又是自家姐姐家,田高升夫妇也很放心。
田高升又看向两个书童,其实乐安书院是不许带人服侍的,都是住在学校,四人一室,也没有下人的住所。
不过书院建立百年,多少大户人家的母亲祖母担心孩子在书院吃不好,住不好,早就想了无数办法,不能带人进书院的规定早在这些母亲的智慧下如同虚设。
田高升嘱咐书童照顾好自家少爷,两个庄户出身的孩子忠心淳朴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闻言连连点头,也说不出多好听的话回复。
田高升再不放心,在来顺带着挑东西的船夫回来后,还是目送两个孩子上了船。
他站在码头看着渡船渐渐驶远,才带着人离开,来到灯笼胡同的宅子。
灯笼胡同离码头不远,名字大约来自与哪家善做灯笼的住在此地的人家。
不过如今巷子里虽然有几户以糊灯笼为生的人家,却没有哪家的灯笼在乐安大有名气,更遑论双河。
乐平,乐安两个小镇应该算是双河县的一部分,相比商贸繁荣发双河县城,乐平这两个地方要差的远。
不过商贸不繁荣,也有自己的好处,所以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