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祎左手拉紧缰绳,右手提起马鞭,轻喝一声“驾!”,就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了。身后的罗兑也紧随其后。
谌京墨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谌琦佑,将他在怀中翻了个身,让他面朝身后,左手拽紧缰绳,右臂收紧上抬,将谌琦佑牢牢地抱在怀里,“阿佑,抱紧姑姑的脖子,我们去追你的小狐狸去了。”
谌琦佑闻言,立马抬手,乖乖地圈住谌京墨的脖子。
谌京墨唇角微扬,深潭般的墨色双瞳中是隐隐的跃跃欲试和志在必得,“驾!”又是一道朱红色的身影飞窜般地离去。
身后几十道身影也随之而去。
火狐的速度是极快的。身形娇小而动作灵敏。
宇文祎紧盯着那道火红色身影移动的同时,还在不断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这小狐狸是朝着森林深处跑的,再追一段即便无所收获,他们也不可再继续向前了。
与此同时,树林的另一处。
两个男人的身影。是司徒崔演和崔铭轩。
本该器宇轩昂、英俊潇洒的大才子崔铭轩,此时却正颓然地跪在满是杂草的地上,一滴又一滴泪水正沿着泪痕,从脸上滑下、滴落,嗓音都是暗哑的了,“父亲...这是孩儿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如果…错失了,公主就真的要嫁做他们人为妇了啊父亲!”他跪在地上,用膝盖蹭着地挪动,双手颤抖着,抓住崔演的衣摆,“父亲!您就让孩儿再去看几眼公主成吗?父亲!!!”
崔演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嚎着的崔铭轩,心中是又气又恨又心疼,哀其痴缠,怒其不争!
“你这竖子!”他一把打掉崔铭轩的手,失了借力的依靠,崔铭轩的身影瞬间又矮了一截,只能双手撑在地上哭泣。
“哎!你!江楚究竟对你有意还是无意你看不出来吗!还嫌上次在晚宴上丢的人不够多吗!那北周九皇子都把话挑明了,你今天还要继续去丢人现眼,让整个陈国都看你看我们崔家的笑话吗!孽障!”崔演被崔铭轩这个颓靡的样子气得胸口直痛,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崔铭轩,“你!今日以后,再不准和江楚有任何接触,她嫁不嫁人,嫁与何人,过得如何,是生是死,统统与你无关!今日之事,你也无需有任何忧虑或是负罪感,她不愿顺从,那便亦是吾崔家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们,绝不能手软。”
崔铭轩依旧弓着背,俯身在地上低声哭泣,只是哭声已经小了很多。
崔演叹一口气,“哎,”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他还年轻,还稚嫩。过去可以优柔寡断,可以妇人之仁,自己可以为他扫除障碍,助他成功。但是,现在,也是时候该教他果决勇敢,心狠手辣了。他的路还长,但是自己,却无法陪他走完了。孩子,你该长大了,“轩儿,这世上的女人多不胜数,等有朝一日,你坐享江山,还有什么样的美人你无法拥有?即便孤傲清高如江楚,到时候也必定臣服与你。成大事者,当先舍小情小爱。”
崔铭轩的哭声渐渐平息。
崔演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鹰隼一般的双眼中尽是狠辣,江楚丫头,你待吾儿如此,今日,我便让你,连带着你们谌氏的未来,折于此地!
拉着马缰绳原地转了一周,宇文祎看着眼前四处隐在白雾中的树木,神色越发凝重。方才她已是放缓了追火狐的速度,但还是直接进入了此地。火狐一头扎进了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正想回头跟谌京墨说莫再向前了,一转头却发现身后、四周皆是一片白雾。只剩她自己了。
越是危及,她却愈发冷静。脑子在飞速地运转,她不能轻举妄动,但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轻轻的破空之声。
她转身。
只有抱着谌琦佑的谌京墨。
这下更糟了。
如若只有她自己,她可以保自己全身而退。
可因为谌琦佑的存在,谌京墨必然无法全力迎敌,她必须要将所有人击退才能保住他们三人。
身后马蹄声消失,面前宇文祎脸上少见的凝重,谌京墨也转瞬了然——他们中伏了,在不知不觉间。
崔老狐狸终于出手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对方,此时些微的声响都是不能忽略的信息。
气氛愈发凝滞沉重。
两人不断围着白雾边缘慢慢转圈,以求知晓更多情况。
深林,雾中。水汽凝重,气温在不断下降。再加上这静谧诡异的气氛,还只是两岁孩童的谌琦佑终是憋不住了,双手死死地抱着谌京墨,奶声奶气的声音中满是惊惧,“姑姑,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啊?阿佑好怕,阿佑不要火狐了…我们回去找阿母吧。”
“阿佑不怕,姑姑在这呢。”谌京墨一边留意周遭,一边温和地对怀里的小娃娃说着话,竭力地稳住他的情绪,“阿佑和姑姑玩个游戏好不好?阿佑把眼睛闭上,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有什么声响,阿佑都不许睁眼。阿佑若是做到了,待到姑姑让你睁眼时你再睁眼,姑姑就带你见你阿母好不好?”
一听可以见到母亲,小脑袋瓜也不思考别的了,立马点头应允,然后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姑姑要说话算话。”
“好,阿佑乖。游戏开始了。”
话音刚落,四周白雾间便传来风刮过衣片的声音。
从各个角度,将她二人包围,逼在了此处最中央。
二人后背相对,身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