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袍踏出逸品居大门,宇文祎府上的马车已在等候。

罗兑快走两步,为宇文祎垫上脚蹬。待宇文祎坐定,再收起脚蹬,翻身跃上马车旁一匹高头大马,又催促着车夫赶马,动身回府了。

马车徐徐前行,马蹄声哒哒作响。

“公子…”罗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放心,无事,我下手有轻重。”那一扇子确实含着她的内劲,但她怎么会傻到真对自己下狠手?那股内劲和自己胸口处早已运好的内劲两相抵消,她并无甚痛感。一切只是做戏罢了。她若是毫无损伤地脱离战斗,怎么能堵住逸品居内众人的悠悠之口?

“那长公主殿下她…”罗兑心中的疑惑着实很多,与秦翎儿见面不是计划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吗?这般结果被陛下和宇文阐的探子们传回国内该如何是好?难道公子当真心仪这南陈江楚长公主了?

脑中问题繁复,罗兑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口,但当问题脱口而出后,还是觉得不妥。虽然宇文祎情绪一向内敛,鲜少与谁动气,对自己和大哥罗乾等人更是当手足兄弟般对待的,从来没有主子的架子。但毕竟涉及了主子的私人问题,罗兑还是立马低头请罪,“罗兑知错,公子的事情罗兑不该多言,请公子降罪。”

马车内的宇文祎轻笑,“你何时学会了南方这套别扭的繁文缛节?想问便问,想说便说,不必顾虑这么多,同在吾周时一样便可。可别来了南陈,沾染了这般矫情忸怩的毛病。”

“喏。”罗兑应声,随即将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我今夜的一举一动不消七日便会传回国内。我虽未得见秦翎儿,但意欲染指秦翎儿也定会使宇文阐暴怒不已。再加上百鸟朝凤图及武斗,我有意收敛自身实力,蛰伏多年之事,父皇、太子、宇文阐也定会即刻知晓。父皇本就偏爱于我,这许多年一直为我大病一场丧失天资而惋惜,所以见我重新显露锋芒定会更加宠爱于母后于我,甚至…我猜想,父皇应该还会命人于吾周内散布此事,为我造势;而宇文阐,我此番挑明了向他宣战,他必定会加快结党步伐,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再加派人手盯防于母后与我。至于太子…头脑简单,不足为虑,安生活着就好。”宇文祎向后靠在马车上,右手下意识地摸索着拇指的玉扳指,下巴微抬,头颅微仰,是认真思考的表情,“所以,我见与不见秦翎儿,影响无异。还不如卖个人情与谌京墨,不至于和她因为这种事情闹到不可开交。无法获得她的信任,与她成婚,才是更要紧的事。”

罗兑闻言恍然大悟,”“罗兑明了了,公子睿智。”

“另外,飞信罗乾,让他再增派些人手保护母后,此番显露锋芒于母后安危最是威胁,宇文阐无法奈何我,必定会先从母后下手。再去把长公主府的暗桩和暗卫去掉,只留暗卫一个,谌京墨已经有所察觉了。现在就去。”

“喏!”罗兑不敢耽搁,立即催马扬鞭,回府书信罗乾。

宇文祎盯着马车前梁,思绪不断流转,谌京墨绝色清丽的容颜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瘦削的下巴,殷红的双唇,墨色重染如深潭的眼眸,高贵典雅又清冷的气质…

美人如画。

煞风景的却是。

这般思虑,无关风月,只有权谋。

——究竟怎样才能接近谌京墨?

逸品居

二楼最大的雅卧内

秦翎儿用右手轻支着下巴,偏头看着对面抿茶的谌京墨笑得狡黠,开口就是调侃。

“快让我看看这还是我们高贵优雅、泰山崩于前也能从容不迫的长公主殿下吗?”说着就抬起左手,作势要捏谌京墨的脸颊。

谌京墨瞪她一眼,闪掉魔爪。

“哎…应当不是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到脸红的表情?”说着,秦翎儿又用左手将几缕青丝绕在手指上玩弄,“说吧,你是哪家派来的刺客?胆敢冒充长公主?”

“那副雪莲图我看你是不想要了吧?”谌京墨脸上淡淡的,并未被秦翎儿的调侃击溃。

闻言秦翎儿立即放掉头发,将头摆正,笑得温和甜腻,童叟无害。

“那怎么会,我已命人把原先的杏花图撤掉,就等公主把雪莲图送来我好挂上了。”

“在我马车上,走时安雅会给你送上来的。”谌京墨又抿一口茶,“事情都如何了?”

“一切妥当,北周那边也派了人去。”说回正经事,秦翎儿脸上的调笑立马收起,换做认真,“崔演行事谨慎,一时半会儿还未发现什么线索。”

“无妨,这个老狐狸贼得很,慢慢来。”谌京墨眼中一道狠厉划过。

秦翎儿其实与安雅一般,都是自小训练来保护谌氏,探听、监视陈国臣子及周遭各国动向的暗影护卫组织——安雅负责护卫,是暗卫统领;秦翎儿负责监听,是暗影统领。自谌京海继位以来,暗影组织便交予谌京墨管理了。今天谌京墨前来也是因此——陈国司徒崔演在朝中结党营私,或有篡位谋反之想。她一早就撒了大网,暗中布局,就等着崔演入局,最后收网,一网打尽了。

“那这宇文祎…你当如何?”秦翎儿看着谌京墨,开口问道,“他有何目的?”

闻言,谌京墨眼中的狠厉退绪。她摇了摇头,“并不知晓。但我想应该与十弟宇文阐有关,向我求亲也是宇文阐在朝堂之上逼迫他成婚而来的。”

“需要我再去调查一下或者加派人手到他身边吗?”秦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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