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南源的时候,顾三儿所在的边城也发生过瘟疫,死了不少人,大夫不知病因,束手无策,最后才知道,因为当时百姓们喝的井水里面死了一个人,尸体腐烂后化在井水之中,百姓们喝了井水,尸体里面的毒素被人体吸收,便得了病。
这次吉安瘟疫爆发的快,却不是没有规律可循,为什么只在南区的贫民区爆发,肯定是有原因的,只要去一趟贫民区,打探一下,便会知道前因后果。
顾三儿骑了一天一夜的马,确实有些累了,在衙门安置了一晚,第二天身子轻松了不少。
九王忙着安抚百姓,一夜都没有回来,顾三儿心里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贵为九王,却在得了瘟疫的人堆里面晃悠了一个晚上,若是不小心染上瘟疫,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顾三儿倒也没有多问九王的情况,用了早膳后,便推说去附近散散心,自己换上一件普通百姓的麻衣,戴了面纱,去了南城。
南城各个街口都有重兵把守,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自然进出不得。
这点阻碍自然拦不住顾三,她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然后足尖一点,飞上房梁,好像一只燕儿一般,便进入被围的南城区。
因为之前被县令泼了油的原因,九王派人清理了一夜,却只将柴火撤走,地上的油还未来得及清理。
刺鼻的油味呛得顾三儿蹙起眉头。
再一次暗骂县令不是人。
一条巷道深邃幽暗,罗列两旁的房屋破败,有的恐怕连风雨都遮不住,有的连门都没有。
有些阴暗的角落里面,还有一些死老鼠。
顾三儿摇了摇头,这吉安县城好歹也是拥有数万人口的大县,距离京都才不过百里,怎么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贫富差距未免太大了。
这时,顾三儿突然听见右边院子里面有动静,她推门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一个小身影从她眼前窜了过去,躲进一个破败的屋子之中。
顾三儿小心翼翼的靠近门口,从破洞向里看,竟然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正背靠一个竹床,满是警惕的瞧着她。
而那个竹榻之上,正躺着一个女子,看女子的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顾三心中一惊,这小孩子如此敏捷的动作,想来身子是无碍的,可是床上那个一看就已经油尽灯枯,他这般亲近病人,自己难道也不想活了吗?
顾三儿一把推开门后,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小家伙。
“莫怕,来姐姐这儿来。”
小男孩盯着顾三儿,一动不动。
顾三儿干脆几步走过去,那小男孩见此,立即抱着床榻上的女子,尖叫道:“不许烧死我娘,我娘没病,她没病!”
顾三儿哪里受得了小孩子这般乱吼乱叫的样子?立即缴械投降,举着双手不动,道:“好好好,我不烧她,不烧她,你别闹!”
小孩子这种东西,应该都是不讲道理的,顾三儿却不知这一点,她蹲下身子,道:“小矮子,你娘病了,已经起不得身,你应该知道吧?”
小孩子斜眼瞪着顾三儿,一副很不满被顾三儿叫小矮子的模样。
顾三儿继续道:“姐姐这里有药丸,或许对她有用也说不定,不想救你娘?”
小孩子听后,立即跑了出去,然后也不知在哪里捣鼓了一会儿,抱回两颗硕大的红薯,然后一股脑儿的塞在顾三儿手里:“你给娘药丸,我给你吃的。”
“哟吼,你这小不点看着小的还没这床榻高,倒还知道投桃报李。”
顾三儿见着小孩儿虽然脏兮兮,看不得容貌,可是那双眼睛却如黑葡萄一般黑亮,一看就知道其聪慧机灵,倒不像是身长在这种地方的贫苦人家会有的孩子。
顾三收了那番薯,然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女子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可是那模样,却是美丽无比,顾三儿笑了笑,这对母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可惜了,这女子油尽灯枯,就算给了小爹爹给她的保命丹恐怕也无济于事。
顾三儿不知道该如何和这小小的孩子说,她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给那女子服下,这是能稳住心脉的药丸,服下之后,将死之人也能有一时缓和。
她收了这小矮子的番薯,当然不能不给药,让这女子和自己的孩儿说会儿话,也是好的。
女子服了药之后,脸色有些缓和,睫毛也动了动,呢喃了一声:“安儿?”
那小孩子听此,喜上眉梢,扒着往床上跳:“阿娘,阿娘你醒了?”
女子伸手想要去孩子的脑袋,却又一把将他推开,泪水肆流:“阿娘叫你走,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娘,安儿不走,安儿要跟着阿娘。”
“阿娘得了病,会传染给你,安儿乖,离开这里。”
女子虽然有心推开小孩子,可是小孩子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哪里推得开?
顾三儿本就是调查瘟疫一事,这个女子得了瘟疫,便是当事人,自然知道些什么。
顾三儿问道:“夫人,你得病卧床无法起身,这小孩子在你身边,却一点事都没有,想来这么一会儿,他也不会有事。”
女子突然听到顾三儿的声音,惊了一跳,见顾三儿穿着布衣,蒙着面,却一身风骨正气,她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道:“姑娘,姑娘求你。”
顾三儿道:“先别求,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女子想要起身,可是身子无力,没有成功,她只能用一双绝望又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