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炽热穿过身前的焦肉和油脂,王子衡的衣裤被慢慢烧穿,钻心的灼烧感渗进每一个毛孔。刚刚因为过度恐惧而飘飞出去的神智在毒辣的烤炙下又被拉了回来,让他发出杀猪般地惨叫。
继而,神经又在逐渐衰弱的痛嚎声中慢慢麻木,自己皮肉烧焦的糊味,还有那嗞嗞冒油的肉麻声响,在他的感官世界里,仿佛都跟自己没有了关系。
这残忍的煎熬过程是漫长的,王子衡真实地感受着自己身前的每一寸肌肤被烧焦,烧透,烧得肠穿肚烂,烧得筋骨松碎……可偏偏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昏不过去也死不掉,每一分痛苦都让他深刻体会着。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是惩罚!
当他感觉自己的皮囊已完全被摧毁之后,王子衡反而轻松的释然了。你也就能这样了,不是吗?如果我连血肉之躯都不在乎了,你还能把我怎样?
这简直是一种极为变态的顿悟!
王子衡狂笑不止,索性伸出双手,用巨大的潜能撑离铜柱,烂熟的胸前肌肤被剥离,黏在铜柱上;接着是腹部、双腿,皮肉都被撕扯开去。他就像被剥了皮的囚徒,终于挣脱了铜柱,重重摔在地上。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求生的**还是永不服输的倔强。王子衡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是一味地在旷地上往回爬行,嘴中发出嘿嘿的冷笑。
湖面上,两个人影钻了出来。
王子衡焦黑脑袋上的两颗眼珠还没有失效,他认得,钻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侗寨老村长,另一个是大款首。
怎么回事?大款首不是已经死了吗?
老村长穿着黑色侗装,大款首裹着白袍。上岸后,两人将蓑衣和斗笠都搁在地上,向着王子衡的方向齐齐跪地。
“你们是在给我下跪么?嘿嘿!”王子衡心里想道,“是啦,遇到我这样命都不要的主,谁又不怕呢?哈哈!”。
但看到二人根本无视自己,眼睛始终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又不免有些懊丧。
背后寒气逼人,将铜柱散发出的热浪都盖了下去。
王子衡知道,操控一切的**oss终于登场了!他本想回头看看,但转念一想,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就懒得正眼瞧你了。
老村长和大款首见到来人,纷纷低下脑袋,拼命磕头。
背后一个浑厚的男声开口了:“两位引路使,长话短说吧!”原来**oss会讲黔省官话。
老村长和大款首磕头如捣蒜,就是不说话。
背后那人叹道:“世人的生死富贵,早有定数,容不得肆意更改。杨尊使,你蒙蔽神佛,青山界那石姓儿郎的案子,终究有违天道啊!”
大款首叩首道:“属下欺瞒教主,徇私枉法,甘愿受罚!”原来大款首姓杨,这还是头一回知道。不过他的汉话说得很蹩脚啊!
大款首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牛角刀,递给老村长:“有劳了!”
老村长接过牛角刀,犹豫再三,终于痛下决心,将大款首的舌头从嘴中揪出来,提刀割了下去。大款首始终面容安详,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是条汉子!”王子衡心中暗赞。
待大款首的舌头被完整切割下来,王子衡背后的寒意也消退了。老村长搀扶着满口鲜血的大款首又一连磕了几个头,转身跃入湖水。
王子衡心头一亮:他们这是要回去啊,赶紧跟上。
他迅速往前爬,很快也钻进湖水。
混沌中,他伸出两只手抓住了大款首的脚踝。大款首和老村长似乎已游到了彼岸,正要往上爬。王子衡哪敢轻易放掉救命稻草,只得紧紧攥住大款首的脚脖子。
眼见大款首顺利上岸,自己的手也跟着浮出水面,依稀听到岸上有人惊叫:“什么鬼?”
忽然身后一阵急流,某样东西死死咬住他的残腿,将他用力往后拖拽。而岸上也有人合力拉扯大款首,王子衡终于挣不过,手一撒,被身后的东西又拖进了深水中。
王子衡回头瞧得明白,咬住自己的,又是那条大黑狗。
“随你摔摆!”王子衡咬牙道。
祸斗咬住王子衡,再一次将他拽回幽冥旷地。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头顶黝黑的深空,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头顶,两道长条白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