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长贵去城里给兰花买瓶药。
马长贵不愿意。
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
刚才,就在刚才,兰花突然又发作了,使劲地嚎着,像一头野兽一样的嚎叫,让人头皮子发麻。
不但嚎,还开始拿头往墙上撞。
撞地流出血来,都停不下来。
小梗上前抱住她,结果又被咬了一口。
没有办法,马长贵只能叫儿子来,父子两个费死劲,才把兰花给捆上,绑在床头上。
这不,
自从绑上,这都嚎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在嚎,嚎地喉咙都哑了。流出血来,还一个劲地嚎。
“老头子,求你了。”
欢喜娘拉住马长贵的衣袖,苦苦哀求着。
她一个当娘的,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你也别说我心狠,这事不能开头。只要我们买了一瓶药,就得第二瓶。这样下去,咱家哪能负担地起。等兰花喊累了,睡着了。我就让欢喜套车,把兰花送回凉庄。”
“老头子,你不能不管闺女,你这是看着闺女死啊!”
欢喜娘哭地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不管,我也不想看着她死。可是,你看看,现在咱家还有多少底。钱都让欢喜拿去赌完了。家里还有多少面?一大家子人,怎么活下去?”
两行眼泪从马长贵苍老的眼里滑下来。
没有办法,不是人心狠,是老天爷不让活人嘛!
欢喜娘也知道,老头子说的话没错。
家里的钱,都是她藏着。怕被欢喜翻出来,拿走赌博。
她把仅有的十三块钱,分三处藏起来。
这几个钱,老头子天天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花,才能让一大家子人,吃上饭。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灾年,队里分的一点粮食,早就吃完了。
要买粮食,只能到黑市去,粮价贵得离谱。
这些钱就是买杂面,也只能买三十斤左右。
他们老两口,再加上欢喜小两口,还有一窝孙子孙女。这么多张嘴,哪一天不吃几斤粮食能活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老头子能把兰花、小梗、小手接过来。这几天,还让她天天给兰花单下一碗白面条。
儿子倒没说啥,儿媳妇大枝早就有怨言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马长贵这笔帐算得清,他不可能拿全家人活命的钱,给兰花买药。
再说了,就这些药,最多买两瓶药。吃完了呢?兰花还是疯子,全家人却得饿死。
“那可咋办啊?我苦命的闺女啊!”
欢喜娘伤心地哭起来。
“哭啥哭,哭就能解决问题了。”
马长贵擦掉眼泪,
“现在,就得比谁心更狠。你看兰花这样,你看不下去了。他凉得水看着他老婆这样,他早晚也得看不下去。他要看不下去了,心软了,他就得想法去弄钱,给兰花买药治病。”
“凉山要单独分出去过,得水一个人,要养一大家子,兰花疯了,小梗得照顾家,小手还小。他哪能有闲钱,给兰花治病?”
欢喜娘想想就伤心。
“他没有钱,他闺女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