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在娘家也有一些日子了,田淑珍发现,这次回娘家感觉很不一样,几个哥嫂和弟媳对她的态度亲切了许多,就是村子里的人也热情了不少,遇到她都热切地打个招呼,套情分,主动邀请她到家里作客,临走时还慷慨地送了一些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蟹虾虫螺干货,她发了一通“还是娘家人亲”的感慨之后,发觉这些人好像都是冲着儿子高有田来的。
三叔田成海夫妇就上门请了好几趟,要不是看在老父亲的面上,田淑珍还真是想一口回绝。当年,田淑珍带着三个儿女回娘家住时,没少受这个三叔的白眼,有一次,家里晒的沙虫干少了几根,这个三叔竟然诬赖是儿子有田偷吃,还说她们母子手脚不干净,偷到娘家来了,为了查清此事,田淑珍责打了儿子,含泪打断了几根柳条,但儿子硬是不承认自己偷吃沙虫干,事隔多年后,三叔家的老三才承认是他偷吃了沙虫干,儿子高有田那一顿打也就算是白挨了。
田成海早年分家时搬出了祖屋,一家子住在村边的一个小树林里,独门独院的,显得有些离群索居,加上夫妇为人有些势利刻薄,平时跟村上的人少来往,就是自家兄弟叔伯一家子也少串门,因此更显得门庭冷清。
本想带上女儿和孙女过来的,可一早起来,这丫头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不知跟表姐表妹哪儿疯去了,田淑珍只好自己一人过来。可不知为何,这两天她总感觉有人在尾随、窥视自己,但一回头又是什么都发现,搞得她都有些神经质的。这不,刚才经过那片小树林时,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窥探,她素来敏感,这次竟有些心惊肉跳,心神不宁,心想:串完三叔的门,就回红莲湾吧,总感觉再呆在田家村会发生什么事儿,有田这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此刻,田淑珍倒有些归心似箭的迫切。
到了三叔家,三叔三婶一反往日的凉薄,热乎得令田淑珍都有点不大适应,又是端茶,又是拿出好吃的,还真让田淑珍以为走错了门。
“大侄女啊,三叔厚着脸皮给你赔不是来哩,这些蟹干你带些回去,算是……咳咳,三叔当年吃多猪油蒙了眼,误会你们母子拿了咱家晒的沙虫干一……三叔错怪你们了……咳咳……有田那里,拜托你解释一下。”田成海神情尴尬地道。
“……三叔放心吧,当年那点事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有田那孩子脾气是倔了些,但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田淑珍撇撇嘴,道。
“淑珍啊,你们田家几十口人,就你最有福气,三婶命苦,嫁给你三叔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听说有田那孩子如今有出息了,当了文书,还有赚钱的门路,你几个堂弟眼看都三十好几了,可因为家里穷,到现在连老婆都找不到,婶子心里急哩,能不能让他们几个跟着有田干点正事,混碗饭吃,胜过整天在家赌博、与人打架?”从一进门,胖三婶就扯着田淑珍的手诉苦。
这点倒是没说错,田家村出美女,同时也出光棍,小渔村太偏僻太穷了,穷得一年到头大米饭都没几顿,周边的村子的姑娘谁会嫁到这里受罪,因此男人打光棍的不少。
“……也是,都不容易哩,行,这事我回头跟有田说说。”田淑珍同情地道。
自从儿子做了村文书,田淑珍感觉生活质量一天天在提升,特别是儿子开始能做钱了,她手里还掌管着儿子的一笔巨款和几根黄灿灿的物事,她也比以前更有底气,口袋有钱和身无分文,那是两种状态。
手里提着一袋蟹肉干,从三叔家出来,田淑珍嘴角挂着一丝解气的微笑,心想:“这个三叔平时就小气得很,今儿拿出这袋蟹肉干做人情,心里一定在滴血,哼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因为几根沙虫干,害得咱家有田挨了一顿柳条,皮都脱了一层,也害得老娘心疼内疚了许久,连个莫欺少年穷的道理都不懂,有得你后悔,这点蟹肉干就当做是一种补偿吧,蟹干煮粥香甜有营养,正好给咱家有田换一换口味,鸡蛋粥吃多了燥火。”
回途路过那白皮桉林子时,一阵海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田淑珍下意识陡然一惊,全身汗毛一竖,心里不禁暗骂:见鬼了,怎的感觉有什么脏东西老跟着自己!罢了罢了,这就收拾东西回红莲湾。
田淑珍加快了脚步,打算尽快穿过这个阴风阵阵的林子,心慌之下,脚下给什么东西一拌,哎哟我的妈,踉踉跄跄的往前扑倒,手里的那袋蟹肉干也甩了出去,虽是土生土长在这一带的人,但终究是嫁出去的人了,许久也没回来一趟,感觉生疏了不少,难保有那些孤魂野鬼不认得自己,田淑珍越想越是不大对劲,心理作怪,怕得面无血色,浑身哆嗦着,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正努力爬起来时,突然一只陌生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天啊,真是有脏东西缠上自己,她奋力一挣,可那只手力气很大,她挣不脱,她不敢回头,嘴里哆嗦着道:“这位大哥还是大姐,我娘家可是田家村的,可不是外乡人啊,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你要是什么冤仇未了,就去找你的仇人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要不……赶明儿咱给你找个师傅佬做做法事,也好有个归宿……”
“我正是来找你的,淑珍啊,你不知道,你真美,当年见了你一面,我再也无法忘记你,决心把你娶到,可那该死的高大膀子竟抢先了一步,拔了头筹,我心里好恨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