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无底线之人,人恒食之?”吃遍天眉头一挑,“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他在自暴自弃……而是在默默诅咒我啊?”
“嘿,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艳骨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呃……”吃遍天被噎了一下,迟疑了一下之后,居然小碎步地凑到了那床榻边缘,蹲下身来,伸手仿佛给宠物顺毛一样,开始捋着单乌的头发,同时轻声细语地开了口,“你这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完全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嘛,总憋在心里,肉都会酸的。”
“其实吧,报应这种事情,和吃什么是没有关系的,你看我吃了这么多东西,又有谁能奈何得了我呢?甚至连老天爷都管不了我……”吃遍天有些得意地说着,说了一半才觉得这逻辑似乎不太对——单乌可是要被吃掉的人,怎么会乐意听吃遍天在这儿自吹自擂?
“诶,换个说法吧。”吃遍天干咳了两声,“之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好了。”
“你现在肯定觉得我能吃你你却不能吃我很不公平吧,所以才有这诅咒我的念头,其实嘛……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你觉得开心,我也是可以让你吃上两口的。”吃遍天说着,捋起了袖子,一根比野猪腿还要粗上一圈的大白胳膊就那样横在了单乌的脑袋前。
吃遍天等了一会,见单乌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索性直接提着单乌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嘿,我都已经愿意让你咬了,你还这样半死不活的,就没什么意思了喂,总不成还要我亲自将自己片成肉片,给你来涮火锅吧?”
“诶……不过我这肉的油脂这么厚,用来涮火锅似乎不太合适……”吃遍天突然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或许最好的方法还是用个炭炉,把油脂都烤出来,焦焦脆脆的,配合些滋味清爽的灵草,才算有点吃头……”
“你再这样下去,连我都会忍不住动手片了你的。”艳骨在一旁冷飕飕地回了一句,眼珠子一转,却似有了好主意,“我觉得,他现在对于我们这些饕客,有了很深的误解,觉得我们是因为有什么仇怨所以才故意和他过不去,所以才这样情绪低落,而我们其所应该让他好好体悟一下这世间的美味能给人带来多少享受……让他意识到,身为食材,死得其所,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唔,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之前,我已经带他吃过很多东西了,一般的美味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而劲头太烈的如今的他也承受不起。”吃遍天收回了手,起身,摸着下巴,露出了苦恼的神色,“那些蛮物的味道倒是真不错,可是他一直不肯吃……”
“他不肯吃你就喂他吃啊,掰开他的嘴,将东西放进他的嘴里,这种事情有没有多难。”艳骨嘿嘿地笑着,提及单乌的口气完全就是一只被圈养的等待割肉的家畜,“并且,在我们拟定菜单的这段时间,将他喂养得肥壮一些,岂不是更好?”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抵御得了美食的诱惑的,特别是从你手里做出来的美食,不是么?”艳骨顺势恭维了吃遍天一句。
吃遍天挺起了胸膛,露出了满满的自豪的表情。
……
这关着单乌的镜厅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厨房,吃遍天的那堆厨具被一字码开,并且还有许多被他小心封存了的食材。
炉火上的小锅里咕噜噜地烧着什么,诱人的香气在这个空间之中变得越来越浓郁,感觉下一刻就会凭空滴下花蜜一样。
“你居然还藏了这么多私货,而我们竟都不知道。”艳骨伸手指向了一旁码着的仿佛珊瑚珠一样的小果子,那果子便从盘子上轻轻飘起,然后消失不见,而艳骨眯起的眼睛表明她正在享受那小果子当中的美味。
“哎哎,这朱果我等了千年才攒了这么点,吃一颗少一颗,你别太过分啊。”吃遍天有些着急,直接抬手在自己那些食材之前设下了一道法阵,隔绝了艳骨再度出手的可能。
“真下血本啊。”艳骨感叹着,而后眼睁睁地看着吃遍天从那朱果之中直接抓了一把,扔进了那响动着的小锅之中。
“总得让这小子振作起来啊。”吃遍天回道,视线往单乌的方向瞟了一眼。
……
单乌现在被硬生生地按在一张矮几面前跪坐着,面前是一副碗筷,以及还剩了两片肉的碟子。
单乌的嘴在无声地咀嚼着,那些食物在他的口中化开,千奇百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从各种层面挑动着他的心绪。
便譬如早些时候的一碗看起来清清淡淡的感觉只有叶片的汤水,硬是让单乌想起了当初遇到千鹤的时候,在那空蝉之宴中,感受到的那无由说起的清高之意。
而后一盘子烤肉,却是来源于当初让桑刚等人中招了的酒池肉林,佐以烈酒,几乎就让单乌错觉自己已经重回了当日的情景之中。
继而又是一盘嵌着粉色花瓣的小小糕点,看形貌,单乌便已经料出了吃遍天的打算——与千鹤后继的数次相约,正是在那样的花树之下……
然而,在这几次三番之后,单乌似乎是摸透了吃遍天的路数,于是又回到了那种半死不活的情绪状态之中,喂什么吃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满当当的生无可恋。
——单乌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和认输的人。
在成就元婴之时,单乌经历过了完整的心魔拷问,并且在那之前,他早就有过割裂自我本源意识和后天生出的自我,让自己站在旁观者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