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管不了他啊。”那迦黑月小小地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能通过那点信力找到单乌的所在,甚至,她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从单乌那一侧传来的巨大压力,“别说我现在根本无法插手到别的世界了,单是那一头传来的压力,就已经比吃遍天和艳骨加起来……还要沉重数倍了……”
那迦黑月心生怯意,并因此想要对单乌的求救置之不理,于是在这番纠结摇摆之中,那迦黑月甚至开始回想起当初单乌带人将黑月国灭国的种种事宜,希望能够以此来说服自己:“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投注太多的同情心。”
“这件事还是太过蹊跷,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随着回忆的逐渐具体,单乌身上那种种难以解释的不合常理之处,到底还是勾起了那迦黑月心中的种种感触,“就算最后我依然决定置之不理,我也应当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才能安心,更何况……现在我需要找到一个能够暂时避开吃遍天的地方。”
“我得将黎凰给找出来。”
……
那迦黑月已经知道了黎凰的所在,可是她却没有勇气直接找上门去,于是依旧惴惴不安地滞留在太虚幻境之中。
因为那迦黑月在发现黎凰似乎是在胥中这个鬼地方的同时,千鹤和明泽在吃遍天死皮赖脸的纠缠下重新回到了第一城——第一城是距离胥中最近的地方,亦是通往胥中那传送阵的安置之所,吃遍天想要将黎凰又或单乌给揪出来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驻守在这城池之中,卡住黎凰来往于那片沼泽的关键节点。
正是因为吃遍天的存在,所以那迦黑月在迟疑了许久之后,依然不想亲自上去触霉头,于是只能默默地准备着别的手段,而这些手段的成型还需要时间。
好在吃遍天如今全身心地挂记在黎凰单乌以及千鹤等人的纠葛之上,并没有察觉到艳骨这一头的异常。
而第一城这么个地儿,在这多方牵挂之下,竟也引动了一丝别样的天机。
……
第一城的周围也是一片茫茫,这种风景让明泽多少生出了些许熟悉感,然而这些铺盖在淤泥之上的甚至都淹不过人头的水面和那汪洋大海到底还是不同,于是这些风景看得越熟,明泽就越怀念自己曾经在那海面之上与明月玩耍嬉闹的日子。
“我或许不应该回来的,毕竟,那片大海才是我真正应该存在的地方。”诸如此类的念头,与寂寞,与无聊,与自身神识受到的创伤,与难以寸进的修为,等等等等,混杂在了一起,让明泽的心境越发消沉了起来,只是明泽意识之中还写了个硕大无比的“孝”字——于是,因为顾虑着自己母亲那似乎永远也不会被化解掉的脆弱无助,明泽虽然在内心里咬牙切齿,表面却依然在众人的面前摆出了一副自信满满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受到的挫折毫不在意的姿态,只想让那些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人们感到安心。
这样强撑的姿态让明泽确实觉得很有些疲累,更糟糕的是,在这种时候,吃遍天还在对明泽说着单乌当年如何整治这片沼泽地的种种,话语之间是满满的赞叹,好像天上地下这数万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骨骼清奇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一般。
于是,明泽对单乌的心态,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一方面,明泽同样也惊叹于单乌那完全超出自身修为极限的所作所为,惊叹于那么一个金丹修士居然就能带着人做到吃遍天这种化神境界的修士都不怎么敢贸然尝试的事情,并因此生出了些微的自豪感,觉得自己的母亲会对这么个人念念不忘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另一方面,单乌的存在却仿佛一座大山般的阴云,狠狠地压在了明泽的头上,用各种细节来告诉明泽:“你这小子,永远也不可能追得上你爹的成就。”
明泽不喜欢这种被比较并且自己被压了一头的感觉,于是他在这难以纾解的郁闷之中,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能在什么事情上超越自己的父亲。
“他击退了那些黑泥一样的怪物,将这么一大片的沼泽变成了修士们的新乐园,更以环环布局为琉国的一统天下打下了基础……然后,他就消失在了人世……”明泽心里,单乌的经历已经凑齐了前因后果,构建出了一个完整轨迹,“如果他没有消失的话,接下来,他会做些什么呢?”
“他为琉国白白做了这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迎娶我的母亲吗?”明泽开始试着将自己代入当初单乌的境地,“如果只是为了母亲,似乎在开辟这么一片沼泽地之后,这笔账……便该扯平了。”
“单乌……我爹这人……算账还是很精明的。”从吃遍天的描述之中,明泽已经能够确定这一点,“他是不会不计回报地做太多多余的事情的。”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在帮助琉国一统天下之后……他想要得到的,其实正是琉国这片大陆吧?”
“他想要成为这片大陆,甚至可能包括那片海洋的主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那种主人。”明泽的心底突然激动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样的目标对当初的单乌来说,似乎并不是完全的痴心妄想,“如果没有意外,在统一了这片大陆之后,他多半会想方设法地让九龙飞升,让吃遍天交出珍荟楼和传送阵,让那些可能会对他造成压制的隐世高人们彻底消失,让这天底下的修士们,都只认可他一个王者,认可他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间神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