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起,树上的花儿簌簌的往下掉落。夏侯言抱着昏迷的妹妹走进房内,将夏侯溪安置在软榻上,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转身,见玉魂珞跪坐在樱树下,枝头上的樱花跌落下来,她伸手去接,将花朵托在手心里,凑到鼻间嗅了嗅,神情若有所思,眼神里浮动着哀愁。这一刻,夏侯言看不到任何苏夜弦的影子,玉魂珞就是玉魂珞,一个谜样的女子。
他缓缓走过去,与她对立坐在铺满樱花的地上。少年撕下一角衣袖的布料,递到玉魂珞的眼前,询问道:“不介意的话,可以请珞姑娘帮个忙吗?”他微微露出笑容,眼睛里明显卸下了防备。
玉魂珞看了看递到面前的手,迟疑了几秒,还是没有拒绝。
夏侯言将受伤的左手伸过去。她看到一道血淋淋的痕迹,像是在掌心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来,附带一股诱人的腥甜。
她此时最怕见到这刺眼的红色。玉魂珞微蹙眉,略显急促的将伤口包起来。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珞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夏侯言看着她的脸,突然问出这句话来。玉魂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了手上的动作,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她从未做过这等细心的事,动作明显笨拙的很。夏侯言看在眼里,但也并未在意。
“区区一个玉灵,何足道哉。”她只低头专心于自己的事,回答的话语里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然而在夏侯言的眼里,她的漠然却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在。夏侯言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接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灵,可是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疑团了。”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将碎布往两边一扯,“咻——”一声,系好了一个结。夏侯言皱着眉头倒吸一口气,感觉有些吃痛。他将手收回,继续说道:“你虽然是灵,但身上的灵力不是一般的灵体可比,你和附身在溪儿体内的灵又是什么关系?”
玉魂珞抬头看着他,迟疑了几秒,终是开口了:“你听说过玄灵玉吗?”她淡然的望着对方。
“玄灵玉?”夏侯言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传说是神女白矖利用女娲石炼化而来,不过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他看着玉魂珞,突然间顿悟了一般,“莫非你是……”少年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法置信。
玉魂珞则是习惯性地不以为然的模样,她接着说下去:“夏侯溪体内的灵是琳儿,珞为魂,琳为魄。”她看了夏侯言一眼,又低下头把玩着跌落到手心里的樱花,缓缓说起话来:“五十年前我从玉中被释放出来,便被封印在瑶山,而玉魄一直失落人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重逢了。”她干笑一声。
少女说话的语气里不掺杂任何情感,显然对于此次的相遇并不在意。
“难怪溪儿自出生起就身携巨大灵力。”夏侯言自言自语,感慨总算是解了他多年来的疑惑。“既然你被封印在瑶山,又怎么会出现在人间,还有苏夜弦,你和她又有什么渊源?”难得有此机会,夏侯言当然要抓住时机解开心中所有的疑虑,便不由得急切了些。
玉魂珞感觉自己此刻像是在被盘问着。她听到“苏夜弦”三字,顿时停了所有动作,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
夜更深了,头顶的樱树在沙沙作响,仿佛在悲鸣。
风吹乱了她的发,一个名字乱了她的心。
她的睫毛有了微微的颤抖。“我与苏夜弦并无瓜葛。”她特意不谈逃脱封印的原因。
“既无瓜葛,又为何盗取她的身体?你们生得如此相像,难道只是巧合?”夏侯言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玉魂珞不言语,仰面看看枝头,樱花在月下开得璀璨。夏侯言看见她的眼眸低垂下来,感觉藏掖着故事。少女的侧脸,在月的映照下透着冷,带着一种孤寂的哀怨。他望得有些失了神,等意识过来时只觉惊异,对于眼前这张“苏夜弦”的脸,他竟没有臆想中的愤恨。夏侯言察觉到对方异于往常的情绪,便知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少主。”
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沉默,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不远处站立着一个紫衣女子,长欲及膝的黑发在风中微微拂动,白皙的面庞上,一点朱唇显得分外妖娆,她的额间有着一个淡淡的紫藤花印。
女子对他们笑着,那笑容如月光皎洁,似水温柔。
“紫藤?”夏侯言一眼便认出那是兄长夏侯玉的式神,不免有些疑惑。
“宗主有请。”紫藤摆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夏侯言虽然不解,但还是起身朝她走去。玉魂珞突然问起:“不设结界,就不怕我逃走?”她自信没有缚灵锁,便没有任何东西困得住自己,因而说话的语气里有点隐隐的嘲讽。夏侯言止住步伐,转身朝她笑道:“你既不是苏夜弦,那我也没有理由困住你,你随时可以离开。”语毕,他随着式神紫藤的指引向着束妖阁去了。
玉魂珞掸掸身上的落樱,起身欲离开,只见一个红衣女子凭空出现,是同样的及膝长发,不同的是额间的印记,不是淡雅的紫藤,而是一朵妖艳的红莲。
玉魂珞私下揣测:“又是式神么?”
她以为是这样,可当式神红莲开了口,她便瞬间提高了警惕,像只惊弓之鸟般。
“玉魂珞。”红莲像个木偶般,眼神空洞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