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界的老总们读e班,很多也选在金牛商学院,这一届学员就有《第一财经》的总编秦硕。
“宋老师,一起吃顿便饭?”秦硕撵到楼下把宋维扬喊住。
宋维扬立即笑呵呵回头握手:“秦总编,你是我的学长,可不能喊我老师。”
秦硕笑道:“达者为师嘛。你在公司发展管理方面,肯定有资格做我的老师,我就是专门来学习专业知识的。”
秦硕属于吴小波的“总编同学们”之一,复旦新闻系学霸,年年考试成绩第一。当年他放弃了保研机会,跑来花都投靠一位复旦老学长。那位老学长很快英年早逝,秦硕就接手当了《南风窗》总编,当时他也就20多岁。
《南风窗》本来是一本青年民工刊物,秦硕硬是用10年时间,将其发展为全国销量第一的时政月刊。而且言论观点特别尖锐,秦硕隔三差五就被喊去京城训话,由于训话的次数实在太多,秦硕跟训他的领导都成了朋友。那些领导有时候不方便发表观点,就用马甲化名写稿子,让秦硕发表在《南风窗》。
至于《第一财经日报》,是秦硕去年初开始筹办的,背后站着北青、上广、广日这三大传媒集团。
一家粤式餐厅内,秦硕硬要请客,还让宋维扬来点菜。
宋维扬拿着菜单翻了几页,说道:“一份白斩鸡,一份卤牛杂,剩下的秦学长来点吧。”
秦硕笑道:“这可不符合世界级富豪的身份啊,吃得太朴素了。再来个红烧乳鸽、上汤焗龙虾、鲍汁扣辽参,嗯,再来一个老火靓汤。宋老师觉得怎么样?”
“都行,”宋维扬又问服务员,“这里有仙酒卖吗?”
服务员说:“有青花仙、红花仙和醉八仙,请问两位老板要哪种?”
“醉八仙。”宋维扬道。
秦硕开玩笑道:“宋老师真是吃饭都不忘推销仙酒啊。”
宋维扬说:“我都叫你学长了,你还喊什么宋老师?叫我宋老弟就行。”
“那我就托大了,叫你一声宋老弟。”秦硕道。
宋维扬说:“就该这样嘛,都是校友,搞那么生分干啥。”
秦硕道:“宋老弟,关于狼性文化的那段评价,我可以刊登到《第一财经》吗?”
“刊呗,我又不怕得罪作者。”宋维扬笑道。
秦硕问:“能讲得更深入一些吗?”
宋维扬说:“狼性文化是什么?就是头狼带着狼群去吃肉。投射到企业文化里边,老板们就是头狼,但员工成了炮灰。现在为什么企业家要鼓吹狼性文化?因为企业家真正强调的是纪律、服从、牺牲,想要员工遵守纪律,服从领导,牺牲自我。最后捕获了猎物,企业家能够吃肉,员工们却只分到几根骨头。对内压榨,对外侵略,这就是狼性文化的核心含义,是不是跟法x斯很像?”
秦硕笑道:“很有趣的理解方式。”
宋维扬又说:“狼性文化具有侵略性,提倡你死我活,不给对手留任何的生存空间。这种狠劲,在战术上是正确的,但在战略上注定失败。咱们老祖宗早就看明白了,商道讲究以和为贵,该合作时合作,该妥协时妥协。逼死所有的对手不是件好事,即便没有反垄断法约束,也会加速自身的腐化衰落。”
秦硕道:“但狼性文化在创业时期很有效果吧?”
“嗯,确实很有效果,”宋维扬点头道,“但一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在创业时期就渐渐形成了。如果一味提倡狼性,后期是很难转变过来的。而且员工不是没有思想感情的工具,狼性文化并不能有效提高团队凝聚力,一时或者有作用,但时间久了就要变味。一直厮杀吃肉,人是会腻的,精神和身体也是会疲惫的。当老板不能给员工找肉吃的时候,员工要么选择离开公司,要么选择在内部找肉吃。实行狼性文化的企业,后期管理成本非常高。看看蒙g帝国的历史就知道,打天下无敌,到处有肉吃。坐天下时一塌糊涂,因为外面的肉吃完了,都是自己的地盘了,那就在自己地盘找肉吃。”
“这样比喻有失偏颇吧?”秦硕道。
服务员已经把白斩鸡、卤牛杂和仙酒端上桌,秦硕连忙开瓶倒酒。宋维扬碰杯道:“因为打造狼性文化的公司,不仅提倡对外侵略,还要求内部残酷竞争。内部确实需要竞争,但也要保留人性关怀,否则你的员工永远没有主人翁精神,因为他们始终处在一种紧张状态。这类公司的上下级关系、平级同事关系,其实都非常糟糕。一边要求员工绝对服从,一边又要求员工积极主动,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吗?长此以往,必然造成上级搞一言堂,下级唯唯诺诺又心生反意。一旦头狼镇不住场子,这个团队就直接崩了。”
聊了一阵狼性文化,秦硕突然说:“吴小波想采访宋老弟,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没事儿采访我干嘛?因为我进富豪榜前十了?”宋维扬道。
秦硕笑道:“他想写一本关于改革开放30年的书,打算花三四年的时间,采访中国所有成功的、失败的知名企业家。书名都起好了,叫《激荡三十年》,预计在2008年结稿。”
“可以,等我回盛海之后就通知他。”宋维扬道。
秦硕长得非常老沉持重,但他的笔杆子却非常犀利。此人还在金牛商学院上课,但他的稿子当晚就传回报社了,在翌日《第一财经》的二版头条刊登,并在头版印了巨大的导读标题——《宋维扬评狼性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