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重逢的展家兄弟,转眼间就不得不再次分开。尽管展昭十分担心,他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同福街。归途之中,展昭坐在白玉堂的车里始终闷闷不乐,一声不吭。
沉闷的气氛维持了五分多钟,白玉堂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能吱一声么?”
“吱?”展昭挑眉瞥了白玉堂一眼,闷闷地道,“我又不是耗子。”
白玉堂笑了,心说,你肯开口说话就好。端详了一下展昭郁闷忧心的神情,白玉堂决定一定要把他逗得放松下来。要知道,刚才辉哥可是把展昭托付给他了,他可不能辜负辉哥的嘱托。
这样想着,白玉堂道:“你当然不是耗子,可是你会捉耗子啊。”
“捉耗子?”展昭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你不是猫么?”白玉堂笑道。
展昭这才明白白玉堂是在拿他的外号取笑,可是他心情沉重,实在没有笑的心情,只得扯了扯嘴角,很不给面子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就将头转到一边,不搭理他了。
努力没有成功,白玉堂不甘心地再试第二次。
“展小猫,你不觉得你的担心很多余吗?”
“什么意思?”展昭不悦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你还不承认?”白玉堂一边开车,一边大咧咧地说道,“辉哥在东盛卧底已经两年半了。既然两年半都能平安度过,还差这么几天吗?你想想过去的两年多,不觉得现在才担心有点晚了么?”
“就是因为已经晚了,我才更加难过。”展昭皱眉看了白玉堂一眼,良久,却只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不要劝我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的心情你不可能明白。”
“谁说我不明白?”听着展昭如此说,不知为何,白玉堂的心里突然一阵堵得慌。于是他将车停在路边,侧过身子盯住了展昭的双眼,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你不就是因为心疼辉哥这两年受的苦所以才难过吗?你觉得辉哥受苦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还让他为你担心。而且那些痛苦的日子完全发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现在却已经成为了过去。就因为过去了,更加无法追悔,所以就更难过。”
说到这里,白玉堂发现展昭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一抹泪光,他的心仿佛被鞭子狠抽了一下,竟然生生地疼了起来。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下去了。”展昭的眼圈微红,抬起头盯住白玉堂,咬着牙道,“我跟你一样都是siu的调查员,不会为了个人的情绪耽误工作。给我一点时间,我回去调整。”
“我现在是在跟你谈工作吗?”此时此刻,展昭的话,展昭的样子以及他的态度都让白玉堂十分心疼。
白玉堂的生活环境从小就十分复杂,贵族学校,普通寄宿学校,军校,特种部队。在那些地方,白玉堂见过无数性格各异的年轻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展昭这样的人。看上去年轻单纯,可是心智却异常成熟。这份成熟让他可以真诚而体谅地跟他人相处。通常情况下,跟展昭相处都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白玉堂承认,他之前还从未遇见过一个像展昭这样让他乐意亲近的同龄人。
之前他曾经开玩笑地说过,如果展昭非要搬出他的别墅,那么他一定会打包跟着展昭一起搬走。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也说明了白玉堂对展昭的认可。他相信,愿意呆在展昭身边的,绝不只是他一个人。展昭就是这样让人喜欢。
可是随着相处时日的加长,白玉堂对展昭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之前,白玉堂一直觉得展昭的性格过于圣母,太乐于承担责任,也太喜欢压抑自己。就好像此时此刻,展昭竟然在如此痛苦烦恼的时候还在跟他谈工作!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白玉堂十分郁闷。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当一个男人会为另一个人感到心疼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不自觉间,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白玉堂现在对展昭产生了保护欲,自然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舒服起来。而展昭的态度显然代表着一种拒绝,这让白玉堂真是万分不爽。
以展昭的敏感,自然很容易就察觉到了白玉堂郁闷不爽的情绪。但是就算他再聪明,也猜不到对方现在不爽的来源竟然是保护欲没有得到回应造成的。
展昭眨了眨眼睛,皱眉看着白玉堂,不解地道:“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白玉堂咬着牙道,“那我就给你说个清楚。”
白玉堂干脆把身子完全转了过来,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展昭,一字一顿地道:“其实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你现在的心情不就是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在追悔吗?何况这件事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根本就不必对此负责。你这完全就是在庸人自扰!”
见展昭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白玉堂虽然心疼,却还是狠着心继续说道:“你说我不明白你的心情。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会后悔吗?”
展昭的眼神猛然颤抖了一下,他听见白玉堂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那次行动以后我做过多少次噩梦,我经历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才终于想通。很多错误,无论犯错的时候有多愚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你跟辉哥都这么年轻,以后有多少时间相处?有多少心结不能打开,有多少后悔的事不能弥补回来?”
白玉堂的一番话滔滔不绝,展昭双眼盯着他开合不断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