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哪】
尽管白爵在看见自己儿子的第一秒就迫不及待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嫌弃——
但是法伊瑟觉得白爵还是挺喜欢他的, 是的, 没错,特别是两天之后, 当那个小崽子长出了一点绒毛, 不再那么像老鼠崽子之后……
白爵每隔五分钟就会趴在婴儿床旁边,摇着自己的大尾巴,大惊小怪地说:“它好像又比我上一次看到它时长大了一毫米!就像个吃了激素的小怪物一样!”
他的声音听上去困扰又惊喜, 好像十分痛苦。
这个时候, 法伊瑟就不得不第八百次被打断,从自己正在看的文件里抬起头,并打从心眼里羡慕无忧无虑的学生:“小孩子都长得那么快,少爷, 就像是你小时候, 前一天还只会用脸着地的方式跳下家门口的台阶,第二天你就能迈着优雅且装模作样的步子跨下去并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了。”
“……谢谢,”白爵把自己脑袋从婴儿床边拿起来,转头看着法伊瑟,面无表情地说,“很生动的形容,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在胡说八道的话。”
“我没有。”
“你有。”白爵一边说着, 一边坚定而幼稚地伸出两根手指, 堵住了摇篮里小狼崽子的耳朵洞, “你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表现得像个撒谎精, 虽然你就是这样。”
他责备地看向法伊瑟。
而后者对他认真的幼稚毫无办法。
“把你的爪子从他身上拿开, 白爵。”法伊瑟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家庭医生说我们不能随便碰他的时候我确定你也在场,成年人手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细菌会导致脆弱的新生儿患病和感染。”
“他像个小恶魔一样折磨了我十个月,然后现在他出生了,我却被警告要继续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继续忍受被他折磨,而不是立刻复仇……这真是太棒了。”
白爵碎碎念着,但还是配合地缩回了自己的爪子……然后他转过头,露出个狡猾的表情看着法伊瑟,提问——
“如果他真的这么脆弱,为什么还让他自己一个人睡在婴儿床上,他会弄伤自己。”
法伊瑟:“……”
又来了。
法伊瑟手中的笔大笔一挥,在一份没有问题的文件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头也不抬地回答:“你都没有弄伤过自己。”
“那是因为我爱自己胜过一切——还有,少在那指桑骂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可聪明着呢,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在不远处少年抗议的声音中,听他坚定地说“我爱自己胜过一切”这种鬼话,男人不小心想起了更早以前,为了帮助他向星际海盗报仇,白爵配合地穿上了那套舞娘衣服,并成功地做了一些……现在哪怕提起一个字就能让他立刻翻脸三天三夜的事;
还有在联合演练里一脸嫌恶却主动地摘下法伊瑟手里的戒指套到自己的手上;
又或者是对外面那些乱写的报纸意外地保持了宽容和沉默……
他说自己爱自己胜过一切。
“我觉得你爱我多一些。”法伊瑟懒洋洋地拿起另外一份报告。
白爵站在婴儿车旁边把白眼翻上了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这只小仓鼠那么脆弱,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他放到床上跟我们一起睡?”
“这是我们第九次讨论这个问题,而我的回答和上次一样:因为他只有你的手掌那么大,晚上如果你翻身甚至是睡觉不老实,就有可能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犯了谋杀罪。”
“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刚出生,毛都没有。”白爵争辩,“现在他都有毛了,他是大孩子了。”
白爵总是很擅长睁眼说瞎话——
比如把他刚出生三天、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的儿子叫做“大孩子”,就因为他晚上想跟他一起睡。
“我们的床上不需要有第三个人,”法伊瑟淡淡道,“你有我就够了。”
站在婴儿床边的少年沉默了下,因为他正忙着脸红,他轻轻地咳嗽了下假装自己嗓子不舒服。
过了很久,他才仿佛叹息一般说:“你可真不要脸,法伊瑟。”
“我没说错什么,你会压着他,而且他总有一天需要自己睡,”法伊瑟冷静地说,“就算是你小时候你也没有赖在父亲和母亲的床上。”
哪怕是如今成为了联邦的皇储。法伊瑟也没有改变自己对兰斯洛特上将夫妇的称呼——也没有人试图去纠正这件事,很显然兰斯洛特上将对于法伊瑟是他儿子这件事满意得不得了且骄傲……
至于联邦皇帝,好吧可能会有点儿吃醋,但是介于他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未参与过法伊瑟的成长,这意味着他不能对此多说什么,只能委委屈屈的接受并且为了不让法伊瑟感觉到为难,他甚至要保持假装对这件事非常积极。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白爵想要反驳法伊瑟他小时候没有赖在父母床上的晚上也并没有老实呆在自己的床上……但是他很快刹住了车,因为他意识到他不能这么说:因为当他不呆在自己床上的时候,就会撩起法伊瑟的被子,站在床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直到他把自己的枕头让出来一半。
通常对“可怜兮兮”的定义大概就是咬着下唇,垂着眼,让眼睫毛盖住眼睛。
…………………………哪怕白爵应该得意自己有的是办法让所有有思考能力的生物臣服在自己装可怜的魅力下,现在他也不准备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