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忻沫刚坐正,顿时感觉到车身一顿,随后便停止晃动了。在不久前她就隐隐隐隐地听到了外面零零落落地传进来的人声,她想易水寒应该是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了吧。

刚刚这么想着,车门就被打开了,马夫站在外面微往车内探头,说道:“姑娘,请下车吧。”

轻轻颔首,叶忻沫钻出了车厢。一到外面,她只捕捉到易水寒走进前方客栈的衣角。顿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她清浅地低低一笑,然后跟着易水寒的方向向客栈走去。殊不知,在她迈出脚的那一刻,外面无数明着暗着偷瞄她的几双眼睛全都直愣愣了好久好久。方才她那毫无意识的一笑,就如春日里那初次绽放的梨花,惊艳美丽中又不失清灵,无不让人心猿意马,心神荡漾。

刚走进客栈内,叶忻沫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这偌大的客栈大厅之内,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吓人。不远处,先几步她进来的易水寒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一张木桌之前,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一位穿着姣好衣料的青年恭敬地站在易水寒的身侧,神色恭谨地低声说着什么。而易水寒则是将那人当成空气般,连悠闲喝茶的动作间都带上了一丝的漫不经心。须臾,不知那青年说了什么,易水寒色泽极浅的薄唇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挑。那明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说过了也只能算是挺性|感的一个动作,但被叶忻沫看在眼里,让她十分有想打一个冷颤的冲动。虽对易水寒了解不深,但她没由来地确定,他刚刚的那个神情,绝对是生气的征兆。

在叶忻沫还未来得及感叹心中的惊奇与讶异之际,一道火红的影子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待她回过神来,她那小巧的小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了。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不断在心里问自己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一位容颜娇艳的女子正热切地坐在易水寒的身边,玲珑有致的身子几乎都快贴到了对方的身上。而易水寒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与难掩的窘迫。易水寒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这是无忧山庄众所周知的。说好听了是易水寒生性淡寡,说通俗点就是易水寒不喜欢和人太近地接触。在叶忻沫眼里,说白了他就是别扭加小洁癖。

不过,习惯了易水寒面不改色的“别扭”,这次却有幸看到易水寒真正别扭的样子,她真的是想仰天大笑几声啊。

那红衣女子说着什么“终于见到你了”、“等了你好久”、“人家好想你”这类寒暄加撒娇的话三三两两传入耳里,叶忻沫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回踱步,在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出去街上转个两圈再回来。

某道眼神不咸不淡地从她身上淡淡一扫而过,她没由来地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反应极快地连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往外撤退了。人家两熟人在那里“叙旧”,她一个外人,甚至算是个下人的人在一旁凑什么热闹嘛。还是出去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比较识相。于是,某个对自己的出众外貌没什么自觉的人顶着很是愉悦的心情出去祸害别人的眼球去了。

再次从红衣女子的臂弯里抽回自己的手臂,易水寒终是用那惯用的平淡语气开口说话了:“司空敏慧,适可而止。”话里字间皆是威胁与不耐的信息,但这声音主人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想不到那儿去。

所以,某个从小就是粗神经的女人自然是毫不知觉。仍十分没有自觉地秉持“再接再厉”的精神,再次用双手攀着易水寒的左臂。“哇!这是易大哥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啊。易水柔那丫头要是看到了说不定得气得跳脚呢。”说着,她探着头往四处看了看。“话说,那丫头去哪了呀,我怎么没看到她呢?”在她走神的短短一瞬,那只被她束着的手臂不知何时又抽离了,那道清浅的颀长身影在眨眼间离开了桌子,那人连带桌上的茶具皆安安稳稳地落到了隔着两三张桌子的另一张桌凳上。

见易水寒老僧入定地径自继续喝茶,司空敏慧笑了。“几个月不见,易大哥的轻功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啊。可是你对人家这样的女子置若罔闻,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说着说着,那张美丽娇艳的脸儿竟带上了一丝委屈,要是常人看到了,绝对是会心生怜悯的。

然而,我们易大庄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常人”,仍然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水,那双暗如幽谭的眸子十分沉静,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又又一次地踢到了铁板,司空敏慧终于忍无可忍,双手往自己那纤细的水腰上一插,接着冲着那离她有几步之遥的那人大声吼道:“姑奶奶我都自毁形象做到这份上了,你这块木头倒是给我一点反应啊!”千万别质疑,这姑奶奶所指的“自毁形象”,就是先前那些故作娇羞与装委屈的行为。

“……”司空敏慧一没开口,四周就立刻回归安静。

前几秒钟还在底气十足地大吼的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嗫嚅道:“你还真是对的起我给你起的‘木头’这一称号啊。”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了。“郡……郡主。”

“干什么?!!”司空敏慧没好气地转身瞪向那个缩在门后只探出半个头的丫鬟。

缩了缩脖子,无辜的丫鬟冒着惹火自家小姐的下场怯懦地出声提醒道:“女诫……女诫啊。”

闻言,司空敏慧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姹紫嫣红,出现了各种颜色。这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状态提示:三十一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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