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安祈祎是真心想要流泪,她下意识地躲开孟梅的阴阳指,撇着嘴说道:“既然是要拿给他吃,你直接去他公司不就好了?我很忙的好不好,外面还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做,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提他。”
说完后才发觉因为她太过激动的吼声,引来了窗外一群人诧异震惊的目光,被盯得头皮发麻的安祈祎抱歉地低了低头,确定大家都不再往这边看了之后才压低了嗓子,“我这段时间很忙,等我忙完了,就把你从何家接出来,我在外面租套房子咱俩一起住哈,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后作势拔腿就要跑。
孟梅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几乎就要把安祈祎那条已经被摧残得破败不堪的胳膊给拧下来。
正巧经过门口的陆泽可撞见这一幕,转头问旁边的警员:“怎么回事?”
“好像是安警官的母亲,就算不是母亲也多半是亲戚,我看安警官很怕她的样子,我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让她害怕……”
后面那人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陆泽可也没再听进去,低头看了手腕上的表,薄唇微抿,转了个身就朝审讯室里走去,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通知安祈祎送完家属后尽快来找我。”
屋子里的孟梅依旧不休不止继续说道:“我听人家小胡妈妈说,小胡去年就谈了对象,最近大有要谈婚论嫁的意思,我也不求你跟人家小胡比,但好歹你别老单着,我就觉着小刑那孩子挺不错的,你呀……”
安祈祎再次打断:“啊啊啊,不说了,你快打车回去吧,外面有人等我。”
她半推半就摁着孟梅的肩,一个劲地往外走,忽视了一路上各个同事们怪异的目光。
孟梅一路踉踉跄跄被安祈祎推着上了一辆出租车,眼见安祈祎报了个地点转头就要跑,她急忙喊道:“臭丫头!有句说得好,上辈子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今生的相遇,你一定珍惜你和那孩子的缘分!”
安祈祎脚下一个咯噔,整个人向前扑腾半天才稳住,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飞出去了,几近崩溃的呐喊:“上辈子我为什么不戳瞎我自己!一天到晚瞎乱看些什么!”
孟梅看着那抹逃命似的身影,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您家孩子长得真漂亮。”司机飘了眼后视镜,不着边调地开始找话题,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客套笑容。
孟梅摆摆手,“我哪养得出这么争气的姑娘,跟这孩子不过是有缘分罢了。”
司机先是往后视镜诧异地看去,随后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孟梅却盯着窗外突然神游起来……
第一次见安祈祎时,不过才十三四岁,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蜷缩在房间角落,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满是淤青,以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叫人看了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你是谁?”年少的女孩一双黑亮的眸子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陌生女人,眉目里微怔片刻,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我记得刑皓霖没有母亲,你是谁?”
孟梅站在房门口,被女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杵了半天才开口:“孩子,你别怕,我就是个做杂活的,平时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啥的,刑老爷不放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
“不是要听这个。”
孟梅被女孩无厘头的一句话给弄得不明所以,刚想开口,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问在您叫什么,该怎么称呼,刑伯父说让我留在这里,想必以后会给您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直说,希望以后可以和您好好相处。”
女孩揪着裙摆的手攥得发红,却不敢在她不自然的神色里泄露一丝一毫的软弱。
孟梅听得面色一僵,就连手臂上都莫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僵硬地抬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头顶,声音变得异常柔和:“丫头,以后叫我孟姨吧,我带你去洗漱,换一身新衣服怎么样?”
女孩顺从地点点头。
成长,体现的不只是高度,只有疼痛会让人的领悟破茧而出。收起利爪去迎合别人也不是一件抹了面子的事儿,当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就要努力生存,存在即是合理。
“……孟姨。”女孩像是不习惯有人向她投来怜悯又温柔的目光,瘦小的身子往后躲了躲。
孟梅放下手里的药箱,抬手垃住她,神情认真,“丫头,以后受伤了就来找孟姨,被人欺负了就还回去,千万别忍气吞声,要你害怕就来找我,孟姨帮你出头。”看着女孩略微闪躲的眼神,她抬手轻抚女孩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而且,皮肉的伤可以好,心灵上要是留下创伤就很难治好了,知道了吗?”
安祈祎抱紧双膝坐在床上,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镶着金丝线的被褥,任由别人给她的伤口上药,“孟姨,我不知道您对我好是出于职责还是别的什么,但是千万别对我抱有太高的期待,我并不是你们大人眼里那种讨人喜欢的孩子,而且您给我的期待会让我造成一定的压力和负担,我并不希望看到您失望的时候,还得我过去认错,因为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让我承认错误还不如杀了我。”
孟梅静静听着女孩喃喃的描述,手掌缓缓地抚上她额头上那个难看的疙瘩犄角,女孩自相矛盾的样子让她莫名心疼,明明也